《被圣灵充满，是人类的最高信仰》
左岸
冬日是读书的好季节，屋外寒风凛冽，便突显室内的温暖，可以错觉壁炉之畔炭火送来童话的温暖，却看不见实实在在得到身体的信号。我就是在这种气氛里读完诗人钟磊的巨擘诗卷《圣灵之灵》，如其说我徜徉在天马行空的诗行中，不如说我不经意间闯入几度空间交错的神秘园里，它是陌生的、奇异的、惊悚的、崇高的、神圣的，有电击的颤栗快感，有隔世为人的欲望，有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孝道。是一次洗礼、一次救赎、一次升华。我仿佛发现另一个自我，在向我窃笑，我感觉大脑的思维不再停留在稀疏的空白，竟显示出维特根斯坦的“骤然凝聚起来的密度之美。”我想呼喊，我想奔跑，我神魂颠倒，如醉如痴，我知道这是一种诗对我产生的剧烈反映，人生过半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或唤醒了什么，犹如被置换的认知，从此，我便有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之幸。
钟磊的这部长卷是对宇宙的探视与干预，大到银河以外，小到量子内核，地球是他沉思的一把石凳，大自然是他“白发三千丈”焦虑汹涌的平台。他用洋洋洒洒十三万字诗歌建造了自己的坐标系，分为：时间、生命、灵魂、圣灵、颜色等。
公元三百年前柏拉图即说过：时间是永恒的影像。它是以宇宙为轴心，无数天体的一直持续的圆周运动，正如毕达哥拉斯派们认定“时间是整个天本身”是从浑沌中诞生出来的秩序。黑格尔的“人类是时间性的动物”则直接点明人与时间的关系，而优秀诗人们对时间特别感悟，时间即生命，真正的自由是对待时间的态度。钟磊对时间的态度和对自己人生的使用就可管窥一斑，他放弃很多优越的东西，义无反顾地献身诗歌，每每想到耶稣受难，便斫开自己：“我在用时间给我上私刑，向时间借来午夜当铺，典当我，在一个小砧板上把我打成三根针，”（《时间的秘密》）认为“思无邪，肯定不是时间的乱音，思也不是语言的碎片，它是一根针，穿透了真理。”（《时间的秘密副本》）诗人反复用“针”这个意象可谓用心良苦。诗人在《人像时间的肉身》里对时间一唱三叹：“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不能其为自我。” 所以：“我们依旧不是时间的舍利子，像布袋佛，像人心上的黑痣，包孕着苦难的底色。底色中有多少黑暗，在向未知逃亡？ ” （《人像时间的肉身》）只能：“像一只鹌鹑落在家国的门槛上”（同上）的宿命，亚里士多德指出“人类在本性上,也正是一个政治动物。”所幸炎黄诗人们有自己的偶像“从寂静出发和屈原一起” 《在我体内有一个活着的屈原》“喊回一个五千年不死的灵魂。”（同上）虽然赫拉克利特的学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人格的真善美可以无数次的重复与效仿。诗人钟磊正是站在“普希金是诗歌的胜利”的皇村雪线上抚慰自己的黑暗。
古希腊人认为，宇宙有秩序意味着有理性，而能够自行运动则意味着有灵魂，因此，宇宙是一个有理性、有灵魂的活的生命体。灵和魂虽然都称为生命，同属一种元素，但魂属地而灵属天；魂只局限在人的单体中运行，要想知道另一个单体人的意识，就要使用舌头震动空气、磨擦对方耳膜来交流信息，但是得到的往往都不是对方心中的意念。相反，而灵能识透万物万类，任何一个单体藏而不露的心思意念都能穿透，并能推动宇宙有规律地运行。灵魂永远统治肉体，不然世界就没有前仆后继的自杀者。
魂与灵共同组成了人。诗人的灵一般是很活跃，钟磊的灵具有很高的层次，像火山似黑铁，是造化使然。他看到了很多一般人看不到的事物，诸如“用思想异端点燃火焰之径，烧毁鬼魂一般的世界”（《诗歌的太阳并不知道我曾到来副本》） ，“最高意志也无法庇护灵魂。”（《冰冷的诗歌》，“融化掉了窃国之君的黑背心”（《冰冷的诗歌副本》）他用诗歌的放大镜睥睨到异国的同行：“他的灵魂之手，掏空了天空”。我们应该尊崇灵魂，“安静点，灵魂。”是我们不能逾越的栅栏，然而肉体是世俗的，背道而驰的，这就是诗人的发现与警觉。
长卷贯之以《圣灵之灵》，显然为此诗奠定了立体方位。基督宗教相信：圣灵是万有被立之前创造宇宙的三位一体之上帝中的第三位格，是出于圣父和圣子，历世历代被信仰、爱戴、尊崇和敬拜。因为上帝的恩典，圣灵是唯一能施行救恩使人重生的那一位；这救恩就是基督耶稣在十字架上舍命流血所完成的。圣灵住在信徒的心里成为我们的保惠师并使我们成圣。圣灵来是为了启示和荣耀主耶稣基督，引导我们进入一切的真理，并用公义和审判显明世人的罪。借着圣灵，所有的圣徒联合成基督的身体，在基督里所有信他的人被建成上帝的居所。上帝借着圣灵向人说话，其中的特殊启示就是圣经。而乞灵解释为求助于神灵或某种权威。
有人说诗人是离上帝最近的人。真正的诗都被圣灵充满。你像“火的标志，来自于蒙古人奔跑的火把。”（《第三幕 •第一场 装置47号的印第安村落遗址。灵魂的雕刻大师》）。“我看见一只松鼠在寻找打开树木年轮的钥匙，它的两行脚印无法留下。”（《颓废之书》）等自然去粉饰的描摹比比皆是，如是才接近圣灵的本意。
纵观诗人钟磊的长卷，我恍然读出这样的味道：
以俄罗斯、中国、西方文明三点世界文化为核心，向内外辐射，既有横向又有纵向，他攫取了世界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杰出名人，主要是领袖帝王、思想家、哲学家、宗教家、作家诗人、艺术家等，利用时空穿越的写作技巧，与谈话者零距离接触，采取问答的方式，颇具现场感。我初步统计大约有五百名巨人之多，而且名家的对话都是有据可查，真实生动。且复之景致描写，配以舞台剧的启幕落幕，发挥小说的细腻，散文的自由、调动交响乐的大空间、带有中国水墨画的写意与西画的抽象超前，凡此种种，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像极了电影中的切换，蒙太奇的运用，跌宕而不突兀，亦诗亦画，似歌似琴，既有现实的唇枪舌剑又有对历史的怆然回顾。在诗人的调色板上，红色是直面的批判，黑色是超然的警句，蓝色是各个时代诗歌流派的对峙，白色是心灵的撞击。
世界历史事件的穿插使之长卷沉淀起来。俄罗斯约瑟夫•布罗茨基、曼德尔施塔姆、索尔仁尼琴的流放，古拉格岛成了一个时代的符号，中国清末志士秋瑾英勇就义、南京大屠杀、新边塞诗人王昌耀的坠楼自杀、张贤亮的右派生涯、食指因精神病长期住院、海子的卧轨自杀、《布列斯特和约》、一战的拿破仑、二战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等都被诗人巧妙安顿在长卷《圣灵之灵》里，从而使长卷具备世界性。
应当说巨著的完成是需要高超的写作水平和旺盛的创作热情来保障的。诗人的词语运用妙手偶得，意象新奇险峻，美妙句子如海面的波涛，层层推进，时隐时现，变幻无穷，如入无人之境，其对哲学的延伸，审美标准的延拓，个性肆意的张扬，都在诗行里留下强大的印记。
写到这里，我想，如果但丁的《神曲》以魔幻为背景的救赎思想代表了中世纪基督教的爱情观和哲学观，那么钟磊的《圣灵之灵》则是从时间的某个节点上，将毕达哥拉斯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通过人类千年的演变，予以了全新的注解。而这种注释可以说是我们创造的物质与非物质文明：一切都是与时间抗衡的艺术！
历史是由个人为代表创造的，它体现在社会变革与国家的缔造上。但终究人是个体的生命，也就存在了人是矛盾的统一体，他阴暗、自私、贪欲的一面不时要夺权，兴风作浪，所以说历史是曲折的，人不自觉承担了时代的一面镜子，诗人钟磊将自己已然步入知天命的五十年风风雨雨，毫不掩饰地表达悲愤、彷徨、迷惘、求索的心绪，用诗句倾诉生命的不可预知，诗人永远处在十字路口上，这绝不是虚无主义的表现，恰是真实凸显可怕的美。英国作家福斯特在所著《小说面面观》第一次提出塑造小说中的“圆形”人物，所谓圆形人物即性格是立体的，比喻私欲膨胀、损人利己、贪婪无厌、嫁祸于人，甚至犯法等，都是整个生命里运动中的现象，但中轴线不变。我们所说的活生生的人。因而他打破了世界文坛的寂寞，赢得无数作家的青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名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钟磊正是以这个创作理念，把自己个体生命完全打开，接受忏悔与洗礼，达到“轻履者远行”目的，正是这部长卷的现实意义与艺术价值所在。
该部长卷问世不啻是诗人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灵与肉的探索，倾注了大量心血，是一部中国目前不可多得的用诗歌阐述人类共性的文化简史。
三年锦灰终成大器。
若说长篇巨制存在什么不足的话，我只能说“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2015-11-23完稿于大雪弥漫中 |
发表于 2016-7-14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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