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样
树木从泥土里长出来
叶子从枝桠上长出来
父亲说过的话，春天到秋天，暗示某种轮回
又是九月了，人间凉露，黑夜趋长
身后四十多座城池，已逐个沦陷
我把父亲说过的话，一句不差，全部送回树上
秋风吹啊
世界变幻着，绿了，红了，黄了
这些驳杂的颜色，交替挂满生活的枝头
而父亲，就躲在那棵大树的后面
如今，他沉默，无语
而风动满树，都是我熟悉的语言
漫不经心地，我打树下走过，听秋声阒寂里
落叶成殇。日子，一直就是这样
九月是群土生的小麻雀，不停地飞起，又落下
<>在上坡地邂逅荷花
不期而至的雨水总会带来些许讶异
譬如这个下午，抬头看天，低头赏荷
从往事的迷蒙里，对夏天消逝的部分说永别
对文昌湖漾动的湖水说艳遇
还有被内心惊喜的火苗点燃的
上坡地里的一塘又一塘荷花
碧叶田田，令箭颀长，蒲苇簇拥
视野所及，仿佛皆被潜游的水鸭子引向了幽远
而尘世结下的佛念，雨雾里滋长，随后
又融化在绿玉衍生的粉彩，于这复沓的生活
也因了时光的浸渍，熏染出了
斜风拂心的悸动，甚至连采莲的画面
也镶嵌着蜻蜓与翠鸟翕合的翅翎
细雨，斜风，荷花，季夏飘忽的尾巴
唯有此刻，爱上这乡土气息的
色调与意蕴，还有远处树林里不时传来的
喜鹊和斑鸠的鸣叫声
注：*系文昌湖荷花园，淄博上坡地生态农场
<>山坡上，一棵初秋的柿子树
它沉默如铁，我也默不作声
初秋的黄昏里，风，如此纯净
一棵柿子树孤独地站着
在山坡上，我们彼此凝望着
有那么一瞬，我把它看成了我的兄弟
沉荷的夕晖漫过来，我敢确定
它浑身都镀满了岁月的光晕
褶皱的皴皮，扎向天空的虬干
那铁片般的叶子，还有枝头青涩的果实
年复一年，我不知道，它在长这里多久了
坡上乱石荆棘，偶尔几只鸟飞来
也许还有不知名的虫豸陪着它过夜
而山中的岁月，何其漫长与冷清
这些，都不必说，我只想
默默告诉它，就在脚底下贫瘠的土壤里
我们有着相通的气血
交织，勾结，融汇，乃至分不开彼此
其实我也知道，柿子树如果张嘴
它定会脱口而出——
“爱这自然的恩赐吧，神灵安排了这一切
让我们从来处来，向去处去”
<>秋天来了
梦，收走了暴雨，连闪电也捎带上
这些夏天的孩子放纵惯了
以至于有时会伤害到人间
其实，我不想夏天这么快就过去
相对于秋风送爽、果熟蒂落
我更喜欢看雨水成河，看闪电在乌云里交媾
那是多么新奇又刺激
仿佛我青春期的荷尔蒙重新拥挤，在淤积的泄口
一说到秋天，它义无返顾地来了
我这中年的人生，是否还值得秋风
一遍遍地沐浴发肤
是否还允许秋霜把我草木般的欲望
压得一低再低
<>今夜，月亮是一只颓荡的乌鸦
今夜的月亮，或是我放飞的
一只颓荡的乌鸦，看见它时就会想起
伤过的有多么伤，痛过的有多么痛
此刻，就这样浸入其中
尘世的一切沦陷黯然于于无声处
夜空中纷飞着的银晖的羽毛
落在水面，庄稼和草垛
也落在星子般寥落的村庄
无非是露珠惊醒了几声犬吠
无非是寂静中埋葬着更深的寂静
此刻，唯爱和忧伤自由自在
无可羁绊的，还有河水的
自弹自唱，那是任谁也驾驭不了的
糅合着夜风的荡漾与呻吟 |
发表于 2016-8-2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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