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刊 232 期诗歌评论荐稿:
1、庄伟杰 | 面对时代与现实:诗歌何为?
相信自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我们可以尊重每一个有思想有见解的智者,但不必过于盲从或迷信。譬如人们在谈论当下文学,总会搬出老生常谈的那句“文学必须跟随时代”挂在嘴边。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中,这句话看似正确,但细加分析,其实顶多只说对了一小半。因为文学更应遵从内心,服膺于人性。或者说,文学首先应该以人为出发点,那是作为主体的人、大写的人的文学,无论是创作主体还是审美主体。如果过分强调文学跟随时代,常常会将文学的主体性遮蔽,或只停留于外在的或共性的表层帐幔,难以触及生命的质感和深入灵魂腹地,从而失去自我个性,失去最为个人性的独特声音。诗歌写作尤甚。
从某种意义上说,诗歌是关于灵魂的学问。它首先是诗人个体发自灵魂底部的鲜活声音,然后才有可能成为时代的声音。“伟大的诗人在写他自己的时候就是在写他的时代”(艾略特语)。在现实生活中,诗人可能要伴随时代的脚步前行;但在创作生活中,时代只是诗人的背景,而非主导因素。诗人所追求的应是诗歌超越于现实层面的审美价值,即“人的自由追求”与“生存意义的实现”。可见,诗人发出的声音完全可以穿越不同的时代(历时性),并成为不同空间可以共享的精神资源(共时性)。说到底,诗人的创作必须笃实地对自己负责,而非吹大法螺要对时代负责。认真盘点,诗歌作为一种“有意味”的艺术形式,其作用于社会或时代是相当有限的,本身也负不起“时代”这个责任。“文学知识分子若真要对社会建设有所作为,最见效的办法是少研究文学,直接投入到社会的政治生活当中去,推动社会的进步,不然的话,守住文学批评与研究的边界,在与文学创作的对话中发扬人性中的善,满足心灵对美与自由的渴望,帮助更多的人获得对生命本质和人生价值的认识,从而在想象性的内心生活中生成人格自我,说不定照样能抵抗物质生活与权力对世风的败坏,如伤口愈合般地使社会的溃败得以修复,也就对这个社会尽到了自己的一份责任”(毕光明、姜岚《纯文学的历史批判》后记,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320页)。诚哉斯言!此见解虽然是针对文学批评与研究而言的,但同样适合于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创作。
自我即良心。真正的诗人,最重要的品质是接通灵魂、贴近内心、回归自我,让书写的诗歌对自我负责,否则,就难以写出与生命与人性共呼吸同交响的好诗来,也会失去最起码的诗歌良知和价值意义。在中国新诗发展流程中,对诗与时代关系的理解曾出现多次曲折与偏颇,有时极度强调诗的“时代责任”、“社会使命”而取消了诗人的个体独特性,如早期普罗诗歌;有时据守乃至沉溺于个人狭小的情感天地而与时代脉搏的跃动脱节,如后期新月诗派。现代诗歌史上,为什么郭沫若、臧克家、艾青等重要诗人,建国之后的诗歌作品越写越无趣越乏味呢?其中最致命的原因就是过分强调诗歌的时代性(共性),一厢情愿地成为特定时代的“传声筒”,从而丧失了自我,缺乏表现作为主体的人的内在精神气质,欠缺真诚地面对自我和灵魂深处的疼痛与爱,也失去了作为精神生命的诗歌良知及其存在价值。这三大诗人在诗歌史上留下的沉重教训,作为一种事实的确发人深省,尤为值得当下诗人们警醒。
严格地说,动辄宣称诗歌(诗人)要跟随时代,到头来反而害了诗歌,甚至扼杀了诗人的个性化表达,因为时代要比个人强大得多。真正的诗歌是最重艺术个性的,是最讲究文学性的。唯其如此,才有可能让诗歌在自由之路上走向宽阔而多彩的艺术地带。如果诗歌只是一味“跟随”着时代,就可能会被时代所淹没所覆盖,或只能写出共性大于个性的东西。然而,好的作品总是共性寓于个性之中。可见诗歌写作不必盲目地跟随时代,但诗人作家的自我定位和内心坚守没有谁能撼动。向外,面对复杂而无边的现实,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因为每个人都与所处时代的诸多方面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不可否认,诗在表现自我心灵对特定时代的感应时,既可享有抒写个人心绪波澜的自由(这是诗歌的特权),又能突入时代生活的底层,驱使个人感受与时代精神的沟通,让诗人的良知与时代精神这两大光柱在诗人内心世界交相辉映。
长期以来,文学界或批评界总是死抱着老掉牙的“反映论”观点,即笼统而片面地强调文学就是要反映生活、反映现实、反映时代。这些陈旧而过时的理论口号(术语),把不同体裁或类型的文学作品都归结于一种共性范畴内。其实,不同文体的表现力和审美功能是不尽相同的,不能强求一律。譬如,从反映现实和时代的角度看,诗歌与小说、散文(杂文)尤其是报告文学之类的写实性文学是不能也不可能对等的。诗歌不可能用情节来写故事写人物,即便长篇叙事诗亦难如此。小说散文之类的可以是现实或时代中人物故事的主观演绎,但诗歌不能,诗歌是一种带有内指性的文学类型,更多的是写心灵的、是反映灵魂的东西(事件)。确切地说,真正的诗歌应是灵魂谐振的产物,是关乎灵魂的学问。非要诗歌反映现实和时代,或过分强调诗歌的时代担当和社会责任,往往会适得其反。时下那些写灾难性突发事件,如地震诗的铺天盖地,看似“热闹非凡”,实则是情感的大面积泛滥,甚至是一种盲从跟风,是轻易陷入对灾难的即时的、未经心灵过滤和灵魂审视的反应和表述,既乏真切也难动人,何谈担当与责任。即便我们把“叙事”方法带入诗歌中,也只能视为对诗歌有机体的有效建构增加表现力的法码或质感,而非诗歌的本质属性,否则只能使诗歌不断下滑。诗言志,“诗缘情而绮靡”(陆机《文赋》)。说到底,诗歌的天性是抒情的语言艺术。
总之,无论从反映时代或现实层面判断,还是从诗歌引入叙事等要素来增加其表现力来看,诗歌就是诗歌,用小说、散文等其他文体的反映功能来加以衡量是不足取的,反之亦然。究其源在于每一种文体均拥有各自独立自足的世界,均有独自的美学原则、艺术趣味和价值取向。
倘若“诗歌是关于灵魂的学问”能够成立,或者具有一定的说服力,那么对于接受者或欣赏者而言,诗歌更像是人生的保健品。如果说“文学即人学”是无庸置疑的话,那么诗人就相当于人的灵魂的营养师。与医学一样,文学(诗歌)是最接近人的学科。医学疗治人的身体,诗歌抚慰人的情感和心灵。一言以蔽之,诗歌有自己的品质属性,那是有别于其他文体的审美属性。就此而言,诗歌的本质并非是关注现实。因为在诗歌之外自有其他的(文体或行业)对现实进行无数关注的手段。诗歌假如只停留于关注现实,无异于拿自己的短去碰他者的长。关注现实应是诸如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新闻媒体(报纸电视台)和网络载体乃至其他专门行业的职能。当然,这样说并不是有意否认现实,但从诗歌美学的角度来看,既然我们废弃不了现实,但至少可以分离出现实,即诗歌不应只停留于“现实性”,更应注重精神性。为何呢?或许所谓的现实在诗歌中的存在常常是一种绝对的非诗性存在。与其一味强调关注现实,不如让诗歌更多地关注人的生存状态、关注精神世界、关注终极命运。如果连伟大的诗歌都不表达人类的灵魂(性)、或者表达生命里的神性,人类(生命)如何留得住情性、灵性和神性?假如诗歌成为现实的说明书,成为生活的保证书,成为时代的烫金副本,那么,诗歌的本质属性和真正意义终将失去,诗歌也就不成为诗歌了。如果诗人不代表造物主(神)发声,不代表灵魂言说,那么诗人说什么都已经多余,而且没有必要。那些花哨糊弄的言辞,那些附庸风雅的套话,那些远离人性而主动靠近现实的声音,早已充斥诗坛,无论那样的话语多么适合意识形态,多么振振有词,多么高亢激越,最终的结果定然如过眼云烟,或如昙花一现。因为诗人永远使用的是诗神缪斯的竖琴。我这样说,并没有将诗歌神秘化的意图。其实,灵魂的、精神性的东西一点都不神秘。那是人的自然属性,是人类与天地万物最直接最本原的关系,是烛照我们走在回家路上的长明灯。
那么,诗人应如何保持对现实的关怀,如何表达时代,并以何种方式回应这一富有挑战性的问题呢?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五四后的新诗各流派曾表现出不同的倾向:有的强调诗要忠于现实,却又简单化地把诗理解为现实的临摹与复制;有的注重诗要忠于内心,却又把内心视作与现实隔绝的孤立存在;有的偏向诗的现实性,却也偏离乃至失去了诗;有的亲近诗艺诗美,却又疏远乃至悖离了现实。但五四新诗革命的一个重要方向,就是诗人对自我的发现和表现。这与古典旧诗中虽然抒情诗人以个体形式出现、而实际上更多地表现出群体精神不同,新诗要求诗人在诗中表现鲜明独特的个性生命,这种个体生命不仅有其独特的内涵,而且有其独特的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诗应是属于诗人自己的。是故,真正的诗人应该力求在自己的灵魂里,以文字的形式发现诗意,以语言的诗性功能建构文本,呼唤并创造神性,如“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尚书•尧典》),此乃诗歌艺术之大道,也是古老而深远的诗歌恒久不变的意志和指向。
当然,具体到要把一首诗写得像“好诗”,看上去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把这首诗写出既有自己的声音和独特的气味,又能体现出充满当代性的生存气息和生命活力。这样的诗歌才有可能显示出美的力量。力与美,其实是从写作发生学,从题材与技艺,包括从接受美学的效果等综合效应来加以衡量的。因此,如何让一首诗在有效的展开中,以自身构成的诗性语言深切地触及到当下生存、生命体验和灵魂向度,使诗歌文本真正成为血肉之躯上的活灵魂,让其在我们的此在生命中扎下根来,的确值得每一位有志于诗歌创作的诗人思考和探究。对于真正意义上的诗人来说,每一件作品的生成都意味着一次美学冒险或思想冒险。诗人总是试图挣脱社会文化的各种规范与限制,企冀超越于现实之上,完全依照内心的渴望、灵魂的钟摆去书写。这种对现成的既有的现实格局的超越或反叛,往往会给诗人带来孤独,然而这份孤独并非是对现实的逃避或漠视,而是产生“新现实”(诗意世界)前的阵痛。如果诗的存在意味着现实的某种转机,那么诗人的孤独注定是一种美丽的孤独。“朦胧诗”作为一种“新的美学原则”在中国诗坛的崛起,海子诗歌之所以能产生反响或吸人眼球,并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乃至一种新的文学(诗歌)力量,便是最佳的明证。
应该说,诗歌对时代和现实环境的单向被动适应,主要是通过诗歌艺术的经验性内容实现的。当独创性居主导地位时,诗歌又不断在经验性内容的基础上生发非经验性的东西,如新的价值取向、创造性思维和审美感知方式以及艺术表现手法等。这种相对于时代和现实环境的超前性,一旦转化为诗歌对时代和现实环境的间接性适应功能,便构成为一种关系格局,即诗歌艺术的流变,既受到时代和现实中的意识形态系统所制约,又因非经验性内容呈现的诗美形态对时代和现实环境发生潜在性适应。一方面是诗歌对时代和现实环境的弹性适应,这除了表现为诗歌与时代和现实环境在互动中的“超前”与“滞后”现象上,还表现在诗歌不论是创新还是承续传统,都难以跟时代和现实环境的传统或创新内容对应与同构,因为诗歌更多的是植入强大的精神个体性。另一方面,从长远角度看诗歌对时代和现实环境能否适应,但我们不能强行要求诗歌都具有充分的现实功利性,而应以文化发展眼光来评估诗歌艺术现象。如对某些似有“非适应性”的诗歌作品从纵深的历史性或未来前景来加以考察,这种“非适应性”,或许正是一种弹性适应的征象,同时也可视为诗歌艺术选择的两难所在吧。无疑的,这是值得置身于当下文化语境中的诗歌创作和诗人们深思的重要问题。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6-10-12 23:19 )
面对时代与现实:诗歌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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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丙 | 诺奖颁发给了灵魂
独家连线作家邱华栋:
诺奖更加有趣,中国作家十年以内难再获奖
这个结果说明诺奖变得更有趣、可爱,体现了奖项的丰富性。而且颁给鲍勃·迪伦这样一位音乐诗人,也是对西方行吟诗人传统的一种追忆和表彰。
邱华栋: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著名作家
(来自腾讯文化张中江)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音乐人、作家鲍勃·迪伦,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作家邱华栋接受采访时表示,诺贝尔文学奖变得更加有趣了。这也是对西方行吟诗人传统的一种追忆和表彰。
邱华栋说,虽然鲍勃·迪伦前几年就在赔率榜上排名较为靠前,现在真得奖了还是有点没想到。这个结果说明诺奖变得更有趣、可爱,体现了奖项的丰富性。而且颁给鲍勃·迪伦这样一位音乐诗人,也是对西方行吟诗人传统的一种追忆和表彰。鲍勃·迪伦的文化意义还体现在,他是美国六十年代文化的见证人和创造者。诺奖颁给他,就是对诗歌、文学、音乐、艺术结合的一种表彰,相当于美国诗人获了奖。
邱华栋本人20多岁时也曾听过鲍勃·迪伦的歌,并受到影响。他的一篇小说题目原本就叫《答案在风中飘》(鲍勃·迪伦一首歌的名字),后来出版时改了名字,歌词还保留在小说里。当天晚上,邱华栋本来在北京师范大学讲课,讲的就是对诺贝尔文学奖的分析。鲍勃·迪伦获奖的消息传来,还在课堂上演唱了他的歌。
每年都有很多人预测诺贝尔文学奖的归属,今年的结果无疑让不少人跌破眼镜。谈到文学奖的规律,邱华栋认为博彩公司的赔率也不一定很准确。进入新世纪以来,十几年中已经有5位女性获奖者,而整个20世纪才有9个。有6位英语诗人、作家获奖,表明英语文学还是很强势的。诺奖还有了诸多“第一次”,比如加拿大第一个获奖者、白俄罗斯第一个获奖者、民谣诗人第一个获奖者等等,也表明诺奖正在寻找更多可能性。
在今年的预测中,北岛、阎连科等来自中国的诗人、作家名字也频频被提及。但邱华栋表示,鉴于2012年诺奖已经颁发给莫言,中国作家最起码在十年以内不太可能获奖。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6-10-14 08:02)
诺奖颁发给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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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气化散人 | 批判还是同情——品读 余秀华 《和村民郑希拉喝酒》
《和村民郑希拉喝酒》
他脱了上衣,露出老年斑,褐色的松弛在皮肤上
哦,这一架还会呼吸的尸体
他把毛主席语录背的一字不差,眼泪流出
这个早年因为嫖娼坐过牢的流氓
后来在一个黑煤窑扒煤
实际上负责给煤矿老板拉皮客
后来,他跳到桌子上,脱掉裤子
——黑豆般的生殖器蜷缩在落光了体毛的腿间
他说他也曾八面威风
操过的女人不计其数
他让那些女人喊他爹,把尿尿在他嘴里
但是他现在只能给煤矿老板拉拉皮客
想操,再操不动
他哭了起来
风吹进简陋的乡村酒馆
把一根白蜡烛吹得快要熄灭
这首诗语言虽平实无华,但需要细品方能感受诗人的思想情绪,诗人赤裸裸的表达方式往往会将读者引向对下半身诗写的直接批判。
然而,作者在一个穷乡僻壤的老流氓身上揭开伤疤的同时,把一份迟到的同情也灌注其中了。
语言直白,表达曲折。一个老流氓的形象的展示有一个由朦胧到清晰的过程。一个赤裸上身,有老年斑的“尸体”能熟背毛主席语录,至此,读者只能感受到这是个有故事的老人;年轻时因嫖娼坐牢,后沦为皮条客,至此,这个老流氓的历史背景开始显露;直到此人在酒桌上脱掉裤子,癫狂无耻地显卖其堕落的生活,一个精神几近失常的老流氓的形象才被完全展示出来。
明似批判,暗藏同情。诗中两次提到老人的哭。第一次的哭,是能熟背毛主席语录,为什么会这样,像个悖论,也是一个悬念,而谜底就在下一句,“这个早年因为嫖娼坐过牢的流氓”。原来,毛泽东时代嫖娼是罪,对应的刑罚是坐牢,现在,众所周知是违法。问题在于,六七十年代,政治道德的权威超越法律的年代,或者说对人性极端不宽容的年代,一个坐过牢的人,出狱后的命运往往会更悲惨。显然,背毛主席语录也改变不了他的被社会遗弃的命运。所以,这个人只能去黑煤窑,一定是“黑”,而不是“白”。这样,我们就理解了,这个坐过牢的小流氓会一直堕落成彻头彻尾的老流氓,“想操,再操不动”。这第一哭主要是为过去。
第二哭,是一个老流氓因为“再操不动”,因为已经失去在肉体上寻求精神力量的本能的哀痛,最后的蜡烛预示着这个人的结局,同时与首句的作者判语“一架会呼吸的尸体”相呼应,在作者的眼里,这个失去性能力的老流氓其实早已死去。
全诗,没有批判的话语,只有赤裸裸的揭露,通过勾勒一个形象,揭开历史的伤疤,让后人深刻反思极端的时代会对社会个体造成怎样的伤害!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6-10-8 19:18 )
批判还是同情——品读 余秀华 《和村民郑希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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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牛道长 | 《与梁树春先生的一次谈话》
L
既然是“诗”要干预生活,就要用诗的手法
而不是像村妇骂街那样直白
上刊之诗就是这样选用的
Y
所言极是
L
做探索诗的主持是很难的
为兄觉得有的诗友把诗发到了探索和原创两个版块,就是对自己的探索没有足够的信心
支持探索,在文本和内容上向前走
Y
真心不支持的少,大多是观念的冲突或误会
没关系,时间长了都会释怀
锐意探索,能力又强的,还是少数,需要引导
L
说到探索诗,没多少,我读了探索版的诗,有这样的看法
但探索版的好诗还是不少,有的诗友发诗就发到探索版,而不发到原创版
也许是在真的一心一意探索
Y
是的。我感觉探索难度不是目前的关键
主要还是传统观念裹得太紧,还有人在写韵诗
L
在报纸副刊发的诗有韵诗,有无韵诗,还有韵律严格的古体诗,这是在照顾各层面的诗爱者但在专业诗歌纸刊
新诗就不照顾韵诗了
无韵诗原是探索诗,现在成主流诗了
也不知新诗将来会怎样,搞探索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Y
形变的空间不大,可能出新还是题材的鲜活,意境的创新表达
最终无非是追求广泛和深入地传播可能……
L
我觉得形变与内容的创新都要有才好
光内容也好,那首“一把好乳”就成了传世之作,主要是开了诗可以这样写的先河
可见探索也要应时,先有政治眼光
Y
是的,政治眼光于诗就是热点与痛点的精准切入
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流派前辈中,以法老与您最有创新精神
L
整出这么多同题了,方显出创作的意义
原来是把写作叫创作的。第一首
Y
对,创新,首创,是创作的本真
L
文学创作上,第一个写出的是天才
Y
这个提法好!找时间要全面提倡这个概念
写人之未写,发人之未发
唯其如此,新诗的创新才能走上正道
L
以后跟风的就是庸才,再以后
就是蠢才了
Y
是啊,以后我们要提倡大家的首创精神
大力鼓励第一个写
哦,太好了,就这么办了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6-10-13 11:21)
■《与梁树春先生的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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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柏相 | 我就爱这尘世上的苍茫
——读王琪短诗《爱上》
今人写诗,太执着于创新求变;今人读诗,太执着于溺其诗技。其实,就各种门类的文学创作而言,一切都正如陕西作家丁小村所言:在任何时候,“说什么”才永远是第一位的;“怎么说”的确并不重要。读诗,一定要先读其诗心。
——题记
无论何种形式的爱,无论对何种对象的爱,似乎都具有多种属性,比如:奉献性,平等性,矛盾性,独立性,相互性,专一性,排他性,依存性,独占性等等。
在《说文解字》中,繁体的“爱”是由“爪”(爫)、“秃宝盖”(冖)、“心”、“友”这四部分组成。“爱”这个方块汉字,从受,从心,从夊。“受”即接受;“夊”即脚,即行走,表示付出;“心”的接受与付出,才是真正的爱。 所以,从造字的源头上讲,真正的“爱”,虽然有诸多属性,但最本质的属性,在我个人看来,却还是“爱”的“接受性”。
只有首先接受了,才能谈得上付出,才愿意付出,付出时间,付出空间,付出自己的宇宙,直至付出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
王琪在这首名曰《爱上》的短诗中所表现的自己对尘世的爱,就很好地体现了“爱”的这种接受性本质。
在这首名曰《爱上》的短诗中,王琪对“爱”的接受性的理解,诗性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接受衰落。
在这首名曰《爱上》的短诗中,王琪说:“我爱过的墨绿/在深冬,持续着更多的衰落/它们恍若我曾经路过的青春/在把父亲送走之后/就一言不发,渐失光华”。
“墨绿”在这里只是尘世一切美好的隐喻。“深冬”在这里只是尘世一切不幸生存语境的折射。其实在这一节诗中,同样隐喻尘世一切美好的,还有“青春”,还有“父亲”。
接受“墨绿”的衰落,就是接受“青春”的消逝,就是接受“父亲”的故亡,就是接受“深冬”的肆虐。
尽管衰落的一切也具有无量美,但人的贪婪的本性却时时在遮盖着这空阔的光芒。这是你我的弱点,也是你我的大幸。
不过,无论怎样,如果每一个有生有死的世人,如果世上每一个有生有死的团体,都能像诗人王琪一样,能坦然地接受这尘世的所有的衰落,那么,我们人类今天的生存处境或者说生存未来,恐怕就不会这么令人惊慌或者沮丧。
其二,接受悲伤。
在这首短诗的第二个诗节中,王琪说:“现在,我更爱——/风霜吹打,寒风迎面/爱人间的一切悲/罗敷河,有我背叛的理由/走遍深冬,伤痕历历在目/满坡的庄稼,被蓑草再度覆没”。
诗人王琪所诗性接受的悲伤,既包括“风霜吹打,寒风迎面”,也包括“对家乡的背叛”和“历历在目的伤痕”。
如果说,王琪对“爱的接受性”的诗性理解,在第一个诗节中着力表现的是对尘世万物衰落性无可避免的接受的话;那么他在这第二个诗节中所表现的对尘世的悲伤性的理解和接受,就更加令人钦佩。
黯然伤神归黯然伤神,尘世的悲,却的确是我们每一个人所无法逃避的。
为了生活,我们被风霜吹打;为了生活,我们寒风迎面;为了生活,我们背叛了各自的罗敷河。那些过往的伤痕都历历在目,那些此生难忘的人间的一切的悲,我们都不得不按时吞咽。
要活着,就要接受这人间的一切的悲。死很容易,活着才难,所以我总是对人间的一切活物,包括一粒沙或一条河,始终保持着足够的敬意。
所有的悲伤是阻止不了的,我们必须接受,就像王琪诗中那满坡的庄稼接受那每年被衰草覆没的宿命。因为,我们爱它们,因为爱的本质其实就只是接受。
拒绝悲伤的人绝对是没有爱心的人。在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允许有人在哭。这是真正的爱,也是我们接受悲伤的缘由。
其三,接受不幸。
在这首名曰《爱上》的短诗的最后三个诗节中,王琪继续诗写到:“我忘掉恐慌/枕着清冷的月色难以入睡/幸与不幸可以隔岸相望/却不可轻易抵达”;“我看到落日/就像看到自己的余生/但我仍然爱着——/死去活来一般”;“—从一降生,来到人间/似乎,我就爱这尘世上的苍茫”。
在这最后的三个诗节中,王琪着力诗性表达的就是自己对爱的接受属性的第三个接受角度的理解:接受不幸。
之所以接受各种不幸,其实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是别无他法。既然别无他法,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接受或者不接受,不幸都在那里。
但像王琪这样的主动式接受不幸,其人生意义和社会价值就大不一样了。主动式接受不幸,不仅意味着对人生现实的直面和悦纳,也意味着对未来社会的正视与憧憬。它传递的是对尘世的信心,它点燃的是不屈的火焰。
这也才是对尘世最深沉最彻骨的爱。就让我们和诗人王琪一起,深爱这尘世的苍茫吧,在这尘世的苍茫之下,该腐朽的一定会化为灰烬,而该新生一定会飘然莅临。
让我们正确认识“爱”字的本义,怀揣那颗初到尘世的赤心,耐心等待吧,就像等待自由的最终葳蕤。
(2016年10月13日,柏相于听石斋初稿。)
◆附:
◎爱上
文/王琪
我爱过的墨绿
在深冬,持续着更多的衰落
它们恍若我曾经路过的青春
在把父亲送走之后
就一言不发,渐失光华
现在,我更爱——
风霜吹打,寒风迎面
爱人间的一切悲
罗敷河,有我背叛的理由
走遍深冬,伤痕历历在目
满坡的庄稼,被蓑草再度覆没
我忘掉恐慌
枕着清冷的月色难以入睡
幸与不幸可以隔岸相望
却不可轻易抵达
我看到落日
就像看到自己的余生
但我仍然爱着——
死去活来一般
——从一降生,来到人间
似乎,我就爱这尘世上的苍茫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6-10-14 10:03)
我就爱这尘世上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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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薄小凉 | 诗词有百态 ,别样金瓶梅——欣赏金瓶梅几首诗词
金瓶梅早于红楼梦两百年成书,有研究人员称呼为姊妹篇。都是写闺阁家事的千古奇书,曲经路数又有所不同,后者是簪缨贵族的兴衰史,前者是市井小民的没落记。语言风格上后者极尽风雅,前者极尽俚俗。特别诗词,曹公的筋骨不输给李白,李清照,李煜,有惊人语句。红楼一众人物都善诗词通音律,而尤其以黛玉精绝。“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样的绝对俯首可拾。金瓶梅也是章回小说,每一章都有统一的语言格式,就是以诗词作为引言,以诗词作为总结,中间叙事。而作为引言的诗词有借用诗词大家的,也有兰陵笑笑生独创的,虽不及曹公精致,却也贵在实诚,真切。如果说红楼的诗词书卷气浓,那么瓶梅就是生活味足,鲜活,可爱,语速乖巧 ,意蕴通达,行文如俚曲小调,另有一番风味。在此摘抄几首,粗品略玩,以示喜爱,亦消我皖地暑热也。
芙蓉面,冰雪肌,生来娉婷年已笄。袅袅倚门余。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初见帘边,羞涩还留住;再过楼头,款接多欢喜。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第三章开篇词: 俏潘娘帘下勾情 老王婆茶坊说技 )
你看她荷花小面,雪花肌肤,娉娉婷婷,袅袅约约,倚门而立,已到了挽发簪花的年纪。似那梅花半开半闭,布帘边,羞羞答答。再经过时,款款迎接。你看她行动好看,站着好看,坐着好看,依偎着人儿更好看。( 笄ji:本意是挽发的簪子,这里指女孩成年 )
潘金莲,嫁过西门后也称为潘六儿,因是第六房小妾。此时尚为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模样,伶俐可爱 ,词文描绘如工笔,细腻美好,活泼形象,结句叠韵出味道,一咏三叹,如民谣般惹人喜爱。整篇没用典故,没有生涩词汇,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真正的美是异性欣赏,同性也不排斥的。连我一个女子对这六儿也心生怜惜疼爱。其实在这里品性还是好的。王婆和西门设计引诱金莲,连日里为婆子缝制送终寿衣,每日的好喝好吃的伺候。后来觉得过意不去,金莲拿来些银子补情的。由此可见淳厚。如果说没有西门垂涎,王婆戳弄,小潘或许会平淡一生。近墨者黑,而这墨是悲剧的始做蛹者。
我们来说一下平仄格律。古诗词之所以被称为国粹就是因为它的语言美意境美韵律美。而这韵律就是平仄平仄平平仄的词谱诗格。近代诗词除了古风之外,都有严谨的格律规范。而金瓶梅的诗词大多不入谱,不近牌。就像这一首虽然也有韵脚,但校对不符。大约是作者随性而为,或者根本不懂格律。管他呢,字是好字,本宝宝稀饭就成,哈哈!
红曙卷窗纱,睡起半拖罗袂。何似等闲睡起,到日高还未。催花阵阵玉楼风,楼上人难睡。有了人儿一个,在眼前心里。 (第8章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
晨光卷起窗纱,睡醒后衣服还没有整理好。怎么就睡到了日头晒屁股啊?玉楼上阵阵催开花儿的风,人儿不睡去。为啥捏?眼里心里有了人儿一个,名唤做西门大官人呗。
本书第一章曰:生我之门死我户,看得破时忍不过。王婆在第五章又对西门曰:
大官人,你听我说:“但凡‘挨光’的两个字最难。怎的是‘挨光’?比如如今俗呼‘偷情’就是了。”偷情最难,咋个都还去偷,忍不过嘛。你看看这潘六儿睡不着还不起床,不起床吧又睡不着。心里恨吧又爱 爱吧又恨,真真是挨光最折磨。况且此章节小潘已经杀了武大郎,牺牲大发了,为你被万人骂千人弃,怎好辜负与我?爱欲让人是天使也可变魔鬼。最让人唏嘘的莫过于古希腊的美迪亚公主因丈夫迎娶别的女人杀死自己俩娃。不过恋爱中的女人却是柔肠百结,软绵可心的。我们来看潘金莲自作的曲目《山坡羊》 :凌波罗袜,天然生下,红云染就相思卦。似藕生芽,如莲卸花,怎生缠得些儿 大!柳条儿比来刚半叉。他不念咱,咱何曾不念他!倚着门儿,私下帘儿,悄呀,空叫奴被儿里叫着他那名儿骂。你怎恋烟花,不来我家!奴眉儿淡淡教谁画?何处绿杨拴系马?他辜负咱,咱何曾辜负他!服不,兰陵笑笑生的笔下,潘金莲竟然是一大才女,呵呵。
有个人人,海棠标韵,飞燕轻盈。酒晕潮红,羞蛾一笑生春。
为伊无限伤心,更说甚巫山楚云!斗帐香销,纱窗月冷,着意温存。
有个小人儿,海棠一样标致,飞燕一样轻盈,小脸儿酒红,羞答答一样笑时,春色惹人。为这个小人儿伤心死了,还说啥巫山楚云的好事,帐篷里香消,纱窗里月冷,用心安慰。
这一节是写西门的闺女婿陈敬济看上潘六儿,也就是看上自己的丈母娘,害了相思。金瓶梅里尽是美色,个个标致,而以潘貌惊为天人。本书里有很多处描写,作者不惜笔墨,极力渲染。这样一个风流尤物,自然常被人惦记。后来西门死了,两人通奸。有人说小潘淫乱,我却要为她抱不平几句。先是武大郎,这样一个人物配得起潘金莲吗,古代的法律对女子是相当苛刻的。就说李清照落魄时曾经状告自己的夫君,夫君被判有罪,自己也得陪着入狱赎罪。倘若当时的女子能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尊严幸福,名正言顺离婚,估计小潘也不会狠心杀了武大。再说嫁给西门,完全是被骗了啊。这个西门大官人打老婆,虐待老婆,逛妓院养小七小八小三十九,直至后来小潘绝望,与仆人琴童私会,后又为了争宠,完全腹黑,设计害死李瓶儿的孩子,再后来和陈眉来眼去。我一直以为古代史对女人来说就是一部血泪史,摧残史。潘金莲是封建制度下的畸形产物,也是可悲的牺牲品。
新凉睡起,兰汤试浴郎偷戏。去曾嗔怒,来便生欢喜。奴道无心,郎道奴如此。情如水,易开难断,若个知生死。
晚来睡醒,沐浴去。官人偷偷游戏。生气了啦,你要是走,就不理你,哼。回来我才欢喜。我说你没心没肺,你也这样说我。可是情如水,打开了就断不了了,谁能知道生死呢。
还写潘金莲。此词是描绘她和西门官人鸳鸯戏水,浓情蜜意。撇去故事不说,但说这搅和人心的小词儿真真是美呵。先说这场景:兰汤试浴,美人肌肤胜雪。想想都脸红,心跳。再说这:去曾嗔怒,来便生欢喜。我真是拍着手儿叫好了。这乖张霸道的小性子,这可心可意的小字儿,这韵味这调子,啧啧啧。大白话入古诗可谓娇灵娇俏,让阅读分外享受。以下也是大白话,却句句可心,撩拨心魂。作者似乎颇得个中精妙,寻常语言出不寻常语味。虽然都是小情趣小意思,但给人却是大享受。我以为这些诗词不逊色与唐宋八大家,也不输给魏晋风流。一个苏小小也不是惹得词宗师脉们敬慕拜仰么?
衣染莺黄,爱停板驻拍,劝酒持觞。低鬟蝉影动,私语口脂香。檐滴露、竹风凉,拚剧饮琳琅。夜渐深笼灯就月,仔细端相。( 第33章 陈敬济失钥罚唱 韩道国纵妇争锋)
穿着莺莺黄黄的衣衫,手拿红牙檀板,唱曲劝酒。梳着底底的髻子,若蝉样轻盈 ,与人说悄悄话,唇齿含香。屋檐滴露,竹风已凉,拼了个喝酒。夜深了就着灯笼和月色,仔细看着人儿。
此词是形容一个妙龄女子持酒歌唱与酒席间,衣帽形态,刻画栩栩如生,惹人喜爱。起首一句分外鲜亮,衣染莺黄,触目美哉。停板驻拍 ,古代歌姬打拍子用的一种乐器。一直美到笼灯就月,仔细端相。我曾说过,现代诗比不得古诗词。很多诗友不服气,拿出众多获大奖的诗歌来做比较。我不知道这个。我只知道如果一首现代诗挪用几句古诗词或者仅仅一两个字,便是蓬荜生辉,美得不要不要的了。复古,怀旧也形成一种诗风,被很多诗人所推崇。我自个没事也胡涂鸦,现代诗,古词,绝句,古律,曲。也许是自个笨,如果拿来我的古词来比,现代诗顿觉逊色。有人说那是你自个笨写的差,现代诗早晚超越古诗词。其实想想何苦要超越来着,春花,秋月,各有其绝色,你能说春花比秋月美,秋月比春花俏?这词中的美人婉约动人,比春花不差比秋月不输,个中心酸苦楚谁人体会,是潘金莲,是李瓶儿,是孟玉楼,是春梅是月娘是雪蛾,还是那含辛自尽的慧莲?
双双蛱蝶绕花溪,半是山南半水西。故园有情风月乱,美人多怨雨云迷。频开檀口言如织,温托香腮醉如泥。莫道佳人太命薄,一莺啼罢一莺啼。(第75章 因抱恙玉姐含酸 为护短金莲泼醋)
山南水西的蝶儿呀,一双双绕着花溪。故园里风声紧明月乱,美人含愁带怨雨雾迷离。频频轻启小檀口软语绵绵,托着腮帮子醉熏熏。不要说佳人命薄,莺儿啼过燕儿啼。
一莺啼过一莺啼。忍不住悲伤。旧社会一夫多妻制下,女人作为男人的附庸,几两银子可以买回,一纸休书可以抛弃。其实牲口一样任人欺负。在这样残酷的生活环境下,妻妾们勾心斗角,拼的你死我活。实属可怜。金瓶梅这个大宅院是万千个家庭悲欢的缩影。西门死过一个妻一个妾,前脚死了后脚就叙上了。说什么海誓山盟,执子之手,不过是人走茶凉,人情冷淡。今个你貌美如花,宠你。明个他就又勾搭一个来,冷落你于长门。人性的弱点其实就是恶。恶其实就是真。有人说过越低俗越人性。金瓶梅的价值就是不说空话大话说实话。将人性不善不美的解剖揭露。
菟丝附蓬麻,引蔓原不长。失身与狂夫,不如弃道旁。暮夜为侬好,席不暖侬床。昏来晨一别,无乃太匆忙。行将滨死地,老痛迫中肠。 ( 90章 来旺偷拐孙雪娥 雪娥受辱守备府)
菟丝子攀附蓬麻,可真是笨,都是没有用处的软油之物。孙雪蛾啊,你委身与狂夫不如死在路边上干净。我是为你好啊,你不来暖我的床。晚上刚好过早晨就别过,岂不是太匆忙。走到这个份上了都,痛苦折磨内心啊。
这一节其实是引用杜甫的三别中的新婚别。中间略改动几个字。原文如下: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
结发为君妻,席不暖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
我说金瓶梅就这一点不好,引用旁人诗词太多。引用你就全文照搬呗,非得改动几个字,这抄袭不算抄袭,引用不算引用,实在是有失格调。此书的水准也降低n个档次。本来是要好好说说西门死后猢狲散,孙雪蛾这样一个不受宠的笨蛋怎样被奴才来旺欺骗,后又含羞自尽的。罢了,木有心情了,兰陵啊兰陵,骗我!
寺废僧居少,桥滩客过稀。家贫奴负主,官懦吏相欺。水浅鱼难住,林稀鸟不栖。人情皆若此,徒堪悲复凄。( 95章 玳安儿窃玉成婚 吴典恩负心被辱)
寺庙废了,香火自然不旺,枯桥滩都没有几个行人。家庭没落了,奴才都负心啊,当官的懦弱,小吏都欺负。水浅了鱼儿留不住,林子稀稀拉拉鸟也留不住。人情事故大是如此,凄凉啊。
想当初贾府何等荣耀辉煌,元妃病故,整个家族迅速衰败。西门暴亡后,妻妾流落,死的死,散的散。可谓悲惨。鲁迅评价金瓶梅: 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郑振铎说表现中国形形色色的人物。妻妾中除了月娘和玉楼结局稍好些,潘金莲被武松恨得肠子都掏出来了,李瓶儿承受不了丧子之痛郁郁而终,庞春梅纵欲过度死后皮包骨头,孙雪蛾为娼妇却也不得个善终,李娇儿偷盗财务外嫁。还有西门的闺女被陈敬济折磨而死。家仆们偷盗,欺瞒,流散,像这一节里曾受过西门家恩德的吴典恩反而恩将仇报,逼迫偷盗金银的奴才平安诬陷月娘与玳安有染,以此讹诈钱财。巩俐扮演的白骨精曾说过,人心的恶,佛祖都灭不了。李冰冰扮演的雪妖也说,最是寒冷人心。怪不得蒲松龄老爷爷不爱美女爱妖怪。这妖怪倒真比人可爱。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6-10-14 06:31 )
诗词有百态,别样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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