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诗歌(三章)
文/戴永成
野草长成的诗歌,只有三行:一行是野性的魂,一行是草色的血,一行是泥土的味。
——题记
野性的诗
野草,以一种野性放逐自己。天生苍苍的头,地养茫茫的脚,天地之间,行走着袅袅跫音与野性的诗。
野性的诗,是从《诗经》最深处那株蒹葭长出来的。草魂因此深邃透彻,诗香因此悠远绵长。
漫山遍野地行走,疯狂了蛮荒。天涯海角地流浪,孤独了诗意。
野性,藏着七岁的狗尾巴草,小脚丫趟着湿漉漉的水草。水做的母语,撩拨童谣,野性的诗从那时就已扎根。
野草,长在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野性的诗,便有了父性的坚韧与母性的善良。
野草,也有过沧桑的履历。
野草,从雪山而来,从草地而来。野性的力量如此强大——洞穿岁月、历史、灵魂与信仰。一颗草魂,储满正能。江山,被野草拥抱着。诗的精髓,聚于野草根上。
面对野火,野草临而不惧。野草在星星之火中,燎原大地、思想与诗歌。
野草,不朽与不灭。
野性,涅槃与再生。
一茬又一茬的野草,在草原中坦荡,在高原上站立,在大漠中行走,在大海边眺望,一直抵达到海外,长成叫中国的野性诗歌。
草色的诗
一株株野草,以草色的血润泽诗歌。
草色的诗,高过田埂,高过麦子,高过村庄的炊烟,高过农人的头颅。
草色的诗,逐草而歌,随心所欲,只需阳光来温暖,只用月光来修饰。
草色的诗,像野草一样,春天绿在草尖上,秋天落在草根旁。
草色的诗,长在低处,低处无风,无人吹捧。
草色的诗,绿在民间,民间有情,情系草根。
草色的诗,是村庄的一粒种子,长出来的是红高粱与金豆子的颂词,还有节气与农谚。
草色的诗,有时也长在城市的屋檐下,鲜活一下陌生的街道。
草色,是野草的本色,是村庄的色彩。
草色的诗,为野草而生,为村庄而活。
草尖举起一滴露,洗亮诗人的眸子,也清亮草色的诗。
草色的诗,是麦子、谷穗、泥土、种子、犁铧、镰刀、老屋、石磨、水井……
我是草原长大的一株野草。
草色的血给我生命,蒲公英给我童年,芦苇给我瘦骨。
谁能回到一株野草?谁用野草叩响诗歌的殿堂?
中国历史深处那株野草,可是我追逐一生的诗梦?
土味的诗
野草长出的诗,野味十足,草味十足,土味十足。
土味的诗,野性成土得掉渣的东北方言,鲜活在东北八大怪的传说中。
土味的诗,长在草原上,开在格桑花上,奔跑在马背上,拉响在马头琴弦上。
一株野草的根拔出来,手里还攥着土。一首诗的味道,是泥土的味道,接地气。
高过田埂的诗。沧桑荒原的诗。老屋火炕的诗。土生土长的诗。
土味的诗,以一种野草的状态活着,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野草,带着土味的诗进城,诗魂不穿衣服,骨头与血肉都原滋原味。
写土味的诗,都是一些野草诗人,草如其人,诗如其人。
泥土,是孕育生命的家园。
灵魂,以种子的形体深入泥土,扎根母性的土地。一旦诗梦醒来,种子就以上下求索的力量,撕裂黑夜生存的厚度,拱破岁月覆盖的痛苦,为生命长出田埂上的诗歌。
呼吸泥土的诗歌,怎能不土味十足?
土味的诗,是乡音的声音,是大地的声音。
土味的诗,立于土地,述说历史。
泥土,一首诗的味道,
大地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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