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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节选, 标题为译者所加
叶如钢译
名字提供映象,而我们把不可知事物投射进去,名字也指示真实地点,从而迫使我们把这两者对应起来, 以至于我们去一座城市寻找一个她守不住,而我们不再能从她名字里驱除的灵魂——在这样一个时代,不仅城镇与河流因为名字像寓意画般有了个性,不仅物质世界因为名字而装饰得多种多样,而充满奇妙,人类社会也是如此: 每座出名的城堡,旅馆和宫殿都有其贵夫人或仙女,就像森林有精灵,水有神。
有时,深藏于她的名字里,我们的想象所滋养的仙女,也按照我们的想象变幻。对于我,德·盖尔芒特夫人存在的氛围也是如此, 多年来她只是一片幻灯玻璃和一块教堂彩玻璃上的映像,后来被完全不同的梦以潮湿的激流泡沫浸没,色泽开始消褪。
然而, 如果我们去接近与名字对应的真实的人,仙女就会衰萎, 因为,这个人,这个名字就会开始相互对照,而人没有仙女的一分一厘;如果我们远离这个人,那么仙女就能复活;但如果我们留在这个人的身边,仙女必定会消逝,名字也会随之而亡,就像仙女梅吕西娜一消失,露西昂家族就注定消亡。那么,有如我们寻求不会相识的一位陌生女人之美丽肖像,而在一幅画上不断重描,名字正在那覆盖的色彩之下, 也不过是一张简单的照片身份证,我们用它来确定是否认识一位路过的人, 是否应当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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