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短笺
林师
摆渡,在春天的渡口
一脚迈过小寒,一脚踏入大寒。跨越冬季的门槛,春天,就不会遥远。
季节返青。牵手一枚柳枝,在春天的渡口,摆渡。竖起耳轮,倾听花开的声音。彼岸,艳丽恣意。燃烧火焰。
肉身不再滞涩。匍匐前行的姿势,心,更接近泥土。
一粒鸟鸣,与心跳共振。韵律,奏响和声,震颤深处的灵魂。逸出一缕柔情,绽放,生命清新。苏醒,大地所有的子孙。
孤独,自寻的独处
一羽高空单飞的鹰,盘旋,形单影只。翅膀的犁翻耕浮云,独闯一条天路。风,保持静默,捉摸不透这黑与白,不便出声。
孤独。孤单还是空虚?似是而非。阐释不可杯弓蛇影,更不能望文生义。理解,另辟蹊径,自寻的独处状态,幽隐。
面朝大海,骇浪惊涛。我把自己囚禁于孤岛,不去想渡海的舟楫,桥梁。让影子,在深蓝的海水里漂。
时光,浓缩于一张脸
一张脸,是浓缩的时间。
孩提时的细润,洇濡无邪烂漫。叛逆,青春痘遮掩表情,羞涩容颜。此岸彼岸三十年,打磨掉棱角的圆滑。
红光满面,好景不会太长。迟暮,光鲜无以绵延。鱼纹开始游上眼角,风霜犁出的沟壑,遍布沧桑额前。毕竟,生命敌不过岁月的足智多谋,一场悄悄散去的盛宴,就像缺水的苍原,皲裂干旱。日光燃起火焰烧毁一双泉眼,枯黄装饰的碑,或者匾,规律制定不变路线。无须怅然,夕照风烛残年。
我注定是牧师,时间的牧师,为岁月送葬。亲手,用青春壮年逐一把死神喂养。送走朝霞,离别俏丽嫣红;送走艳阳,辉煌无奈退场。
光阴在夕阳里流动。行走黄昏的路上,我继续辞别,一个佝偻身形,柱着影子的拐杖,在余晖中拉长。心跳,隐隐疼痛,空山作响。昂首西天,跪膝祈祷:让灵魂燃烧,发出最后的微光!
累了,找棵树靠一会
一双隐形的手,推波助澜,裹挟世界步入快节奏,急管繁弦,灯红酒绿。忙碌,不堪重负。阳刚胁迫了阴柔。
很想慢下来。无奈,板不合腔,锣不对鼓。个体的胳膊拧不过时代的大腿,无力忤逆潮流。
昨夜恍惚,穿越时光隧道,面见仓颉老祖。他含笑不语,写下一个“休”字,人傍木。含义深厚,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累了,找棵树靠一会,歇一歇,安顿好心灵,再重新上路。
崇拜,袅袅炊烟
往事易逝,随风飘散。云上的脚印,凝结成无言的泪雨,或化作一缕青烟。
海誓山盟是恋人喜欢玩的游戏,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涨潮的第一波浪涌,抚平海滩的凌乱,连同所有记忆转眼消失不见,包括脚尖写下的誓言。
我崇拜袅袅炊烟。文火煮稀饭,两情相悦,历久弥坚。
小草,有颗大心脏
融洽。草地一派恋爱气象。无须大树的生存间隔。相拥相抱,相依为命的生动自然。既不娇揉,更无造作,迎风摇曳,快乐分享:露珠,阳光。
大度,一以贯之的信仰。不拒蝴蝶蜻蜓栖息,也不排斥蛐蛐蚱蜢筑巢;让鸟雀采集草耔,揣在心里,播种四面,葱绿八方。
青翠过春夏,携手秋冬一起枯黄,从不悲伤。以春风的信念,与野火对抗,何惧客死他乡?
小草,有颗广博的大心脏。
顽疾,有历史渊源
大街小巷。痰迹,口香糖的遗斑,星星点点,随处可见,口腔排泄的污染。文明,口号喊了许多年,陋习不曾改变。
以小见大,由表及里。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形制中的陈规,延续了千百年。譬如,一人得道,鸡犬亦能升天;譬如,鬼魅推磨,是银两的历险。还有很多,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顽疾,都有渊源。不容轻描淡写,当成璧玉上的雀斑。寻根究底,方式,把历史从头到尾翻阅一遍又一遍,遴选出前车之鉴,调制后事之师的药典。
飞翔,鸟的心思未必人懂
骞翮远翥。鸟雀,行色匆匆。翅膀的力量,弧线当成一腔天际的生动。夸张,是一种畸形快感,被人冷调虚妄称颂。
其实,有一些飞翔言不由衷。比如躲避天敌和点燃的风雨,比如南归,无奈迁徙于深秋。还有更多的飞,缘起人接近的惊恐。
一只鸟,并非乐意所有的飞翔。欲加的赞美,羽翼不堪负重。很多时候,鸟的心思未必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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