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妇科的日子（纪实微组）
文/伊斯马尔
●妇检
2015年1月22日下午。一次常规检查，
老伴的子宫和卵巢将被切除；
从此，她将生殖功能
完全让渡给了那些幸运的女人。让渡给了健康。
●病房内外
病房内躺着痛苦不堪的女人。无助的呻吟。
走廊上，沮丧至极的男人，似困兽。焦头烂额。
偶尔传来些说笑声，也是自我安慰。
阴霾重重的病区！
●等待手术
医生说“明天上午手术”……
等待，度日如年。心急，如焚。
我大脑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签字
医生办公室。主任医师张燕提示手术风险，
让我们签字。像是签卖身契。身体在渐渐远离自己。
这一刻起，老伴的生命和我的牵挂，一并
交给了医生。
●灌肠
中餐：半碗面条。晚餐半碗稀饭。这是绝对不能吃饱的饭。
晚7点，护士小耿喊灌肠。
病房诊室，老伴灌三次。用肥皂水。
她拉三次，我倒三次。肠子悔青了也没用，关键是要洗净。
（老伴住307房21床）
●病友甲：307房19床，51岁，子宫切除
“生一孩容易得病？屁！我生产3个，引产1个，刮宫7个……不也切啦？！
啥子？出院仨月不得同房？那我老公还不在外找女人啊？！”
她说这话时，她男人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她在等待出院）
●病友乙：307房20床，48岁，子宫及双附件切除
乐观，近乎于盲目。喜欢自作主张。
有高血压，吃药，但总是自己减量。
主治医生吼她，她笑，不语。
她女儿在武汉商学院，学的是休闲体育专业。
（她即将出院）
●病友丙：309房25床，40岁，子宫及双附件切除
农村人。不识字，看不懂妇检结果。文盲是不分地域和年龄的。
医生建议切除卵巢。她恐惧。昨夜未眠。今早偷偷去了
省肿瘤医院……未果。后天手术。愚昧是要付出代价的。
（结果，子宫及双附件还是切了）
●病房外走廊上
加了十几张床。十几双渴望的眼睛在等待手术。
这里没有遮掩，一切都暴露无遗。
她们是病女人。
●手术前夜
1月25日22点20分。我坐在走廊的木板床上翻诗集。
灯火通明。人们渐渐入睡。病区安静下来……
返回307房。5块钱一晚租得折叠床已铺好。
心不定。无眠。
●等待手术
1月26日上午手术。11点了，没动静。
医生给老伴打能量，怕低血糖。
等待手术像是等待一个伟大时刻。像是等待冲锋陷阵。
●等待手术（2）
手术室入口处。病人家属的聚集。
焦虑的心，汇成一股情绪，空气变得压抑……
11点25分。老伴被推进手术室。她微笑着向我们示意。
我苦笑的瞬间，电动门无情地合上！
●等待手术（3）
14点25分。手术室的门打开。看到张医生拿的
塑料袋里鸡蛋黄大的肌瘤、萎缩了的子宫和零星的卵巢碎片，
我五味杂陈，喉头的酸涩……
●回病房的路上
老伴被推出手术室。15点。两旁守着的我和儿媳。
回病房的路上，老伴声音微弱：“张主任只喊了一声，我就睁开眼啦……”
我伸出拇指，呈鼓励状。
扭过脸，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心，早已碎了。
●陪护
老伴静静地躺着。在病房里。像暴风雨虐过的庄稼地。
2小时内不能睡觉，6小时内不能枕头、翻身。医生认真的交代。
上监护仪。吸氧。一切按规程操作。
老伴很清醒，叫我看《锋刃》最后2集，然后口述给她。
我22点离开病房。回家。护理交给儿媳。
●放屁
不放屁不能进食。等放屁，老伴躺在病床上。
10多个小时了，还是没有肠胃蠕动。顺气，医生建议喝四磨汤。
27日12点25分。盼望已久的第一个轻屁，终于滚落到床上。
●放屁（2）
肚子胀。护士小陈说再喝四磨汤。
14点27分，老伴放出第二个轻屁！
●放屁（3）
17点32分，第三个轻屁。
17点45分第四个轻屁……
拔输尿管。下床活动。进食。
喝稀饭，儿媳熬的。还是要谢谢儿媳！
●拔引流管
1月28日上午，张燕医生拔掉引流管。
老伴活动不再受限制。身体和精神的解放！
●排便
进食了，但没有排便。
吃些面条、菜叶、肉沫之类。护士小陈说的。
晚餐由儿子儿媳送来。
（1月29日凌晨，终于排便）
●出院
整整10天。在有暖气的病房，老伴像个婴儿，像是沉睡了许久的维纳斯。
一觉醒来，身上缺了零件。当年儿子栖身的屋子没了，输送生命胚芽的源流断了。
我们不再谈论生育的话题。我们没有遗憾。我们搀扶着走出医院的铁栅栏，走向
崭新生活的开始！
我们记住了今天——2015年2月1日！
（2015年1月25日—2月1日初稿于武汉，
2017年6月14日修改于牡丹江） |
发表于 2017-6-14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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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7-6-21 08: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