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岳维栋 于 2017-8-16 16:10 编辑
现实的幽微探寻与诗情的显性构建 ——评笑吾诗歌的生命呈现与内视色彩 作者:瑾萱 诗歌应该是诗人心灵的再现,是诗人魂魄的显像。诗歌对于笑吾来说,不单単是一种文学样式,而是他从中寻找摆脱平俗混杂的庸常生活的清净之音,却并不排斥世俗,这让他的写作变得谨慎严肃而纯粹。他在通过写作让自己人生诗歌化,也把诗歌融化在自己的人格里。在许多首诗歌里,他塑造着是一种理想的人生,也绘写着一个又一个真实的大梦。某种角度上,他的诗歌是兼备了道义关怀和英雄色彩,从而显现了成熟的平和之美。
对笑吾而言,整个宇宙就是一座“象征的森林”,他们通过观照事物、挞伐人性、辨认自我心灵,来求取一种自我与本我的神秘契合。因此,他的诗歌里,“象征”已经不是一般的“修辞”技巧,而是内外现实的“相遇”、“相融合”。《一个模糊的意象》中,黑马、蛟龙、水怪、夜行人、传送门......,隐喻与象征俯拾即是。然而这一切意像的设置,皆源于诗人对现实的精心摘取。有一点我觉得诗人是大胆的,现实的物象痕迹依然明显,但却用倒置性语言和古体诗中的情境转化来营造全新的融合境界。这一下提升了阅读的观感与冲击力。在看似破碎的意象群中,以对现实理性的思考进行勾连,诗歌的脉络顿时畅通起来,带来极其酣畅的观感!我无意猜测诗人创作首诗歌时情感爆发的“导火索”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这首诗不断移换镜头,构筑不同的情境,用密集的语速,情绪临界点上的真实、多种书写角度,多重叙述性意象构成各种矛盾心情的冲突,以此为基点,共同来展现现代人内心的焦虑、无奈、困惑、疲倦……这种传达的方式感染了我。蒙太奇式的诗意构筑,使得整首作品结构坚实,节奏跳跃,锐利又直指人心。不可多得的是,这种碎片式处理并没有打破作品的抒情尺度,张弛颇有分寸。这首诗并不是属于日常生活的记事范畴,我更愿意理解为诗人对对当下社会内敛的生存认识和心灵批判。这一点在《空酒杯》、《尘封的那个人》中也较为明显。
笑吾的诗歌语言有着较为鲜明的特点,他自己话语表达方式的变化,但更多的还是他内在的体验方式在一点点向哲思靠拢。读者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在他诗歌中,冷冽的洞察点和凝重的情感得以和谐统一。霍俊明说:“把一首诗写得像‘好诗’,并不困难。把一首诗写得有时代生存和生命的活力,才具有真正的难度。”这是笑吾诗歌中所具备的基本要素。
人类创造了城市,而村庄是上帝创造的,对此,我一直深信不疑。因为村庄也是诗人心中的一片圣地。《保质期》这首诗,以“坟头”简单直接地介入,中并没有着墨于具体场景的丰盈再现,而是立足更为广阔观照视野,故事的渗入更加冷静。他是如此的热爱着他的记忆中的朴实而丰厚的村庄,他是如此的眷顾着那记忆留下的一切有关村庄的事。整首作品的抒情节奏舒缓中透着刚劲,语言的呈现也更加有节制,现代文明给乡村带来的疼痛就这么被抒写地入木三分。这当中交杂着诗人深层的故乡情结,隐透着对生活的环境被蚕食的忍痛。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就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从这一层面看,笑吾是较为成功的。
优秀的诗歌关心的不只是可以“类聚化”的情感,更应是个体生命的经验。类聚化的情感只能“呼应”我们已有的态度,而个人情感才会“加深”乃至更新我们对生存和生命的感受与洞识。笑吾诗中大部分有着充盈的个体生命体验与生活态度,这就于不经意间使我们感受到了诗人把自己真正放入了诗歌之中进行重塑,他的伦理装判断、价值立场、情感趋向皆得以更新。叶芝说“有话语力量的诗人,要敢于重新处理被别人处理过的题材。”母亲是诗人们几乎写滥了的题材,但笑吾的《远灯》则呈现了一种完全一新的阅读感受。另类式的锋利之语、奇境式的隐喻,不断焕发了愈加丰富的意味。这首作品并没有单纯地依靠意境或者语言的架空勾连,而更注重母亲对于已成为“鬼”的儿子的意义和精神牵动。后现代的创作方式更加折射出他对人性的关注与态度,诗歌的破与立也与此种得以自由转换。
但凡文字折射的镜像,皆因执笔者有思辨的艺术思维。笑吾凭借对生活细腻而虔诚的细腻关注,在镜头的切换中容纳活跃跳荡的思维,或热情,或内敛,或知性,或醇厚,精心构筑一种线条型的生命呈现与内视色彩,这也成为了笑吾诗作的最大看点。
附:作者宋媛媛,笔名瑾萱,山西吕梁孝义市人,吕梁作家协会会员。 岳维栋,笔名笑吾,山西孝义田家沟人,造价工程师。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爱好文学,习诗多年。
文中提到的诗歌,如下: 《一个模糊的意象》 那是一匹黑马在深夜乱撞
追风的马蹄踏过草原和花坡
再往前一里就是深渊
那里有蛟龙和水怪,世人难辩真假
马儿嗅探到一个人,锦衣夜行
脑子里有江东和美人
停下脚步,停不下泥石流和滑坡
一个黑暗有一个传递门
在另一个黑暗中抓住一把勒得手疼的草
太阳和月亮,出现在同一个天空
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至此,一个模糊的意象在喊救命
另一个望着高山,沐浴春风
《保质期》
昨天,北风和我在田野里行走
喜鹊从枯黄的草中飞上一个坟头
我仔细辨认那些模糊的碑文
这里埋葬着一个寿终正寝的农民
我很不安,因为农民这个字眼
我的户口本安放在家中
上面写着农业家庭户口
我不会种地,甚至不如母亲能熟背二十四节气
我没有土地,每日在电脑前写诗
编一些故事给陌生人看
父亲问我,诗歌能卖多少钱
我说不值钱,但它们比咱的土地保质期长
放在网上,放在我的本子里
没有人霸占去修路,开厂
《尘封的那个人》 你来,狂风骤雨
你走,风和日丽
我用一朵玫瑰打扮自己
它的香味,厚重成块
直至落地,破碎
我以双手为铲,挖坟掘墓
偷盗尘封多年的时光
与世隔绝的,已经腐烂
不声不响,就这么遗忘
《远灯》 我总是做同一个梦,不分昼夜
梦见家乡的小庙,它总是亮着一盏灯
远远看它一眼,我拔腿就跑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
鬼,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惧怕的
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我死了
我会不会变成鬼,会是怎样的一个鬼
会不会也去家乡的庙里,吓人
吓那个远远看我一眼就拔腿而去的人
其实,我最想做的,是那个站在针尖上
或者住在针眼里的鬼
望着家乡的母亲,在油灯下为儿时的我
缝补,把心操碎
《空酒杯》 昨夜的酒喝到烂醉
记不清饭桌上的人,来来去去
到底有谁
我握着一个空空的酒杯
就像抚摸着没有月亮的天空
心里满是皎洁的月光
那是多年前的夏天
我们也是这样豪爽,举杯碰杯干杯
而今,我如这个酒杯
在手掌的摩挲下,干涸
用装满的酒冲刷心里的泪
一饮而尽是一种无人发现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