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河文学的文学群体和形态
杨立元
燕山自北向南,巍峨雄壮,一脉贯穿,起伏蜿蜒,燕山作家的风格也有如两岸的风景纷繁变化、绚丽多姿。北麓作家的文学风格由于坝上、山峦、草原地理环境的影响,显得刚烈、厚实,有阳刚之美;南麓作家的风格由于平原、海岸的影响,显得悠扬、婉转,有婉约之态,因而也形成了一些具有较大影响的文学群体和文学形态。这主要有:
1.山庄文学。在现当代文学中,写山庄的作家不胜枚举,但较有较大影响的有郭秋良、刘章、何理、白鹤岭、刘兰松、杨田林、武华、杨林勃、白德成、李海建等人,他们创作了大量关于“山庄文学”的作品,表现了承德历史的沧桑变化,以及山庄多彩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在这些作家中,应首推郭秋良,在理论上,他提出了“大避暑山庄文化”这个概念并进行了深入地阐释,建构了“大避暑山庄文化”的体系。在创作上,他的长篇历史小说《康熙皇帝演义》,开了创作“帝王系列”小说的先河,他的散文《热河冷艳》《山庄湖色》等一组歌颂避暑山庄的散文从“自然”和“人文”的双角度切入避暑山庄文化,对自然的山庄和文化的山庄剖解得细腻入微,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他从文学和文化理论两个方面,完成了塑造避暑山庄文化形象的奠基工程,为山庄文学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多年来,刘兰松深得大避暑山庄文化的精髓,发现这块被满族皇家血脉浸染的土地有着许多美丽的传说和神奇的故事。他决心致力于对承德文脉的挖掘,用叙事诗的形式来表现民间故事,于是创作叙事长诗就成为了他诗歌写作的另一种形态。他根据承德棒槌山传说写出了长篇叙事诗《剑锋情》,依托嘉庆皇帝在承德选美所造成的悲剧写出了叙事长诗《离宫梦》。他将这些民间文学的元素巧妙地嫁接到诗歌“这个圣树”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同时他还写了《甜甜的热河泉》《离宫的春天》《双塔山》《月色江声》《离宫的雪》等散文,将山庄的景物写得摇曳多姿、色彩缤纷。这既是山庄美景的真实再现,也是他热爱家乡、赞美家乡情感的生动显现。何申对“山庄文学”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尤其是他的“热河系列”小说展示了热河这座塞外古城的风土人情,人文景观、世态习俗,显现出“清明上河图”般的审美韵味,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大避暑山庄文化”的文化意义和美学意味,为中国当代文学画廊添加了塞外古城的一道风景,也为开掘“山庄文化”做出了有益地探索。
刘章、何理、白鹤岭、刘兰松也同样是山庄文学的积极倡导者和实践者,为山庄文学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他们的诗文通过歌咏山庄美好的景致和进取精神,流泻出“风景这边独好”由衷赞叹,表现出了对家乡的深情厚谊。他们还创办了《国风》诗刊,在全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同时“山庄文学”也形成了一个强健的队伍,形成了较好的创作势头,田林、武华、杨林勃、白德成、李海建等人创作了大量关于“山庄文学”的作品,表现了承德历史的沧桑变化,以及山庄多彩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2.山乡文学。“山乡文学”的代表人物是当代文坛“三驾马车”之一的何申,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何申沉于燕山深处,热切关注农村改革的进程和农民的命运,深刻思考在变革生活中的中国农民的心理和历史意识,在独特的审美视域中开拓出别具特色的塞北山乡系列小说,给中国的文学景观添加了一方塞外风景。在创作中,他将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和深度的人生体验、强烈的人文精神和崇高的使命意识融入叙事文本和思维模式,创作了“乡镇干部系列” 、“穷人系列”、“富人系列”等“山乡文学”的系列小说,在中国文坛上引发了“现实主义冲击波”,使之成为了一种重要的文学现象。在这些作品中,何申塑造了许多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人形象,在这些人物的身上有着中国农民传统的质朴善良、忍辱负重、坚韧不拔的美德,也有着伴随着农村改革开放形成的开拓进取、刚柔相济、灵活善变的新质,有着深刻社会价值和高度审美价值的完满而富有生气的性格整体。何理也是山乡文学的代表作家。他是新中国成立后头一个冲出河北的本土诗人。当年他的《唱一唱农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时何理仅是一个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作家出版社给他出版了诗集《唱一唱农村》。“通过简洁而清新的诗句,质朴而真挚的感情歌颂了在我们国家中发生的重大政治事件,描绘了农民沿着党的总路线前进后,农村中如画的劳动场面”[13]。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河北本土诗人出版的第一部诗集,从此奠定了他在河北诗坛和中国诗坛的位置。此后,他还出版了散文集《山缘》,表现出了作者强烈的家园意识和恋乡情结和与山的不解之缘。应该指出的是,孙德民、周修、杨勇等人也以山乡为题材,先后创作出了《青松岭》《镇长》等剧本,在全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3.燕山诗派。在燕山的腹地迁安、迁西和遵化也同样出现了以歌咏燕山为主题的诗人群体,并创办了建立了迁安诗词协会和“石竹花”女子诗社,渐渐形成了一个“燕山诗派”多年来,这个诗派他们以燕山为创作背景,以燕山的风物景观为表现对象,以歌颂山乡的真善美为诗学原则,创作出了大量的具有浓郁“燕山”地域色彩的诗篇,并创办了文学刊物《燕山》。他们秉承燕赵风骨,汲取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积极发掘本土文化,大力弘扬时代精神,鲜明地表现出了“对家园大地的真诚歌颂,对燕山和古老长城的心灵体悟,对历史的追思,对生涯的关注和酷爱,对心灵世界的求索和倾诉,对生命和恋情的夸奖,对大天然的热爱和皈依”,以抵达人性的深处和攀援到精神的高地,并“显示出情绪真诚、文笔朴实、厚重大气、意境高远的艺术特点”[14]。这个诗群的领军人物是迁安诗词协会主席霍志国和“石竹花”女子诗社的社长碧青。霍志国创作了大量的古体诗作,出版了诗集《秋叶蝉鸣》《信马苍原》,并获2011年首届全球编钟奖银奖(金奖空缺),得到了许多名家的好评。他的作品以燕山风景为基点,追思历史、洞彻现今、感悟人生,用充沛的情感带动古体诗歌的表达系统,以完成对世界、对人生的认知,对历史、对自然的言说。可以说,他的诗“是用心血涂抹的,用生命写的,是一种对世界真实的介入”,弥漫着一种多姿多彩的大山风韵,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草木芬芳,流溢着一种真挚热烈的恋山情绪,显呈现出壮美和优美的多姿多彩的美学风范。以碧青为首的“石竹花”女子诗社的作品像石竹花那样,茁壮、粗犷、清新质朴、蓬勃向上,她们“继上下古今诗人之风骨,探索新诗发展之道路,坚持两为、双百方针,探索新时代的生活、事业、命运”,成为了燕山一道靓丽的风景。碧青不仅创造作具许多有燕山风韵的诗作,尤其是近年来她所创作的长城组诗和长城散文而引人注目。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细腻,还有更重要的真诚和敬畏”,“用心去读长城,去读历史”,把长城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精神喻体和中华民族精神的载体,写出了长城的恢弘厚重和博大精深。在蜿蜒起伏的长城的脉线中,她“看到了长城里隐藏着一条特殊的历史轴线。那是一条时隐时现的轴线,它的出现和消隐,决定了人世间是否弥漫烽烟,或洒满和平的阳光。长城,作为战场燃烧的烽火,是那么血腥。长城,在和平的阳光下,又是那么神奇和伟大,充满了诗意”[15]。她相继创作了《母亲的长城》等诗歌和《一个人面对着长城》等40多篇长城系列散文,把自己的生命感受与长城所置身的世界里的事物相融合。
4.上庄诗派。在燕山的主峰雾灵山下有一个美丽的山庄——上庄,这里不仅是“花半山,/草半山,/白云半山羊半山”美丽的花果之乡,也是文化繁茂、诗意盎然的诗歌之乡。因为这里出现了享誉诗坛的以刘章为代表,以刘向东、刘福君等为主体的“上庄诗派”,歌唱父老乡亲,赞美山乡水土是他们共同的诗学原则。他们用细腻而率真、清新而朴实、飘逸而厚重、灵动而沉实的抒情笔触为山乡写生,为乡亲们塑像,为土地歌唱。在他们的诗中弥漫着一种温厚、凝重的大山风韵,散发着一种朴拙、厚重的泥土芬芳,流溢着一种真挚、热烈的恋乡情绪,他们的诗以清新自然、质朴厚重的风格引起人们的普遍注意和广泛好评。他们结集出版了《诗上庄》,用诗体的形式表现了上庄的乡里乡亲和风土人情。这部诗集是山村人物谱、山区风景画、山乡记事录,也是美的赞歌、情的颂歌、诗的韵歌。
山乡是“上庄诗派”的生命之根和诗歌之泉,也是他们写作的主要场景。山乡在他们的笔下是意象丰满而又语义丰富的,是绿意葱茏而又诗意盎然的。“上庄诗派”诗中的主体形象是生活在山村的父老乡亲。这些人生活在看似缺少现代氛围的小山村中,善良、淳朴、勤劳、坚韧、博爱,葆有人类的美质,延伸着经久的文明。“上庄诗派”的诗中盖满了“家乡”的印戳,浸透了“怀乡”的情感。作为从大山深处走来的诗人,他们的精神和血肉都浸满了故乡山水泥土的味道。他们对故乡的情爱是那样的深沉、醇厚,又是那样的热烈、真挚。因此,在他们的诗中不断显现出凝重的恋乡情结和家园意识,表现出一种对古老文明的守护和重建的渴望。故乡诗人的笔下已不单纯的审美对象,而是他们精神家园和灵魂的栖息地,因而才使得他们魂牵梦绕,心有所依,情有所系。他们这种对故土长久牵挂和无限挚爱的心情,已不仅仅是对故土的深情歌颂,而是一种博大、深厚和有广泛代表意义的对民族、对国家的爱恋。
4.山海文学。燕山雄阔、壮美的奇观美不胜收,尤其是在山海衔接处,雄关虎踞、长城衔海、惊涛拍岸、风光无限。这里的作家以山海为题材,创作了大量的反映时代的变化、歌颂家乡美好风光、表现深厚文化底蕴、弘扬历史优良传统的优秀的作品。革命先驱李大钊多次到家乡附近的昌黎五峰山避暑,创作了《山中即景》《游碣石山杂记》《旅行日记》《五峰游记》《山峰》《山中落雨》等情文并茂、诗意盎然的诗文。他在《山中即景》中写道:“是自然的美,是美的自然;绝无人迹处,空山响流泉”。昌黎作家董宝瑞将自己审美视点锁定在家乡的山光水色和风土人情上,矢志不移、倾尽心力地写出了《李大钊与昌黎五峰》《五峰长翠》《碣石观海》《燕塞湖波光》等许多具有历史神韵、时代精神和地域灵光的文采焕然、诗意盎然的散文。林闻的《静静的栗园》《金银色唱片》《南河水在唱》《洗澡的麻雀》,奚学瑶的《绿水——燕塞湖随想》《鹰鸽夜话》等散文赞美了青山秀水碧海的绝美风光,揭示了具有深邃历史文化传统的地域灵光,表现了独特的山情海韵和蕴含其中的深刻的社会内涵。如解俊山的《大海的呼唤》《山船海韵》,阎明国的《风潮不到岸》《鳄吻上的炊烟》,王凤翔的《血染雄关》等描绘了在不同历史时期发生在关隘、海上、港口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表现一种雄浑壮阔、刚健冷峻的艺术氛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山海文学中有一些充满鲜明时代精神和主旋律色彩的作品。如单学鹏的《这里通向世界》《奔腾的大海》《海湾三部曲》等多部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集,用以展示民族的伟大和韧性,讴歌改革的精神,描述打破坚冰的壮阔场景,于艰辛中流泻出炽热的理想主义的色彩,对改革的艰难进程予以多角度、多侧面的审美观照和带有历史纵深感的理性思考,意在唤起人们正视这场伟大而又艰难的变革,表现出作者对生活的深邃透视和超越意识。尤其是在三卷本的《海湾三部曲——〈初潮〉〈微澜〉〈狂涛〉》这部百万字的小说中,深刻地揭示了改革者堕落为腐败者的复杂的蜕变过程,这在中国文坛上无疑有着开先河的作用。这部作品是作者创作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和“里程碑”。
如今,燕山作家群已经取得了突出的文学成就,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像燕山一样耸立,有了燕山一样的精神和风貌,令人瞩目,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燕山作家群一定会愈加壮大,强盛,成为中国文学的一道壮观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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