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青赶的《方便》文化与诗意考察（附改写2首）

张无为

神青赶的《方便》文化与诗意考察（附改写2首）

              张无为

      神青赶的《方便》全诗（三行）如下：

狗，牛，马
这些通人性的牲口
宰杀起来方便

该诗的确简洁，亦能够引发人们各种社会联想。不过，如果增加一些相关文化常识考量，该诗应该会更显示出底蕴，也会更有分量。其中“牲口”、“通人性”“方便”是文化关键性词，必须在意。下面就此谈三点：

首先确认相关常识

       “牲口”是“牲畜”的口语或俗称，专指供人役使的家畜，如牛、马、骡、驴等，而且原本还包括有祭祀、礼神的用场。
      其中“畜”是会文字，就其名词性本义而言，多指家畜（已被人类驯服豢养的）。《说文》：“畜，田畜也。”《左传•昭公二十三年》疏：“家养谓之畜，野生谓之兽。” 马﹑牛﹑羊﹑鸡﹑狗﹑猪即“六畜”，现在已然不仅有“六畜”了。
      而“牲”是形声字，本义指供祭祀用的全牛。《说文》：“牲，牛完全也。” 《易•萃》：“用大牲”（郑注：“大牲，牛也。”）《周礼•庖人》注：“始养之曰畜，将用之曰牲，是牲者，祭祀之牛也。”《左传•曹刿论战》“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牺牲”即献祭之用品。古代的献祭之用品常见的是“三牲”包括牛、羊、豕(猪)。其中，根据牺牲搭配的种类不同还有太牢、少牢等规格之分（祭祀所用的牺牲，行祭前先饲养于牢，故将其称为牢）。“太牢”指“三牲”全备，帝王、天子祭祀社稷时用太牢；“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是诸侯祭祀的规格。民间也有以牛、羊、猪为“大三牲”，以猪、鱼、鸡为“小三牲”的说法。可见“三牲”里面没有狗、马。
      了解相关文化常识之后，对《方便》这类诗的书写就会有新的认识层面。

其次，关于“通人性”与宰杀“方便”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其中“刍狗”是用草扎成的狗，应该是古代祭祀时的替代物，这与后来用“馒头”代替人头类似（据《三国演义》第九十一回“祭泸水汉相班师”系诸葛亮祭泸水时发明）。可见古代亦有过以人、狗等多种牺牲品以祭祀。而“馒头”代替人头显然是出于对同类生命的尊重；“刍狗”取代真狗应该也是出于狗与人类的亲密关系吧。在古代后来的祭祀、礼神中一般都不用狗﹑马，大概也是因为这两种家畜最“通人性”吧。
      那么，关于“通人性的牲口/宰杀起来方便”是不合逻辑性的。如果有，通常的逻辑应该是，越是通人性的牲口，宰杀越不方便，越于心不忍。诗中如果就此逆向挖掘会很好。可惜不明确。
      实际上，宰杀“方便”与否是由宰杀的对象是大还是小、是凶猛还是温顺、生命力强抑或弱等有关。而且违背民心所向也肯定属于“不方便”范畴。那么例如：清理外来“低端人口”既然“不方便”为什么还要做？真正原因应该是，没有政绩，仕途更“不方便”。因此清理外来“低端人口”本质上是为个人政绩而不顾一切的无情与无知！
      所以《方便》中用“方便”显然难以托起应有的诗意，甚至不如改为“这些通人性的牲口/宰杀起来也顺理成章”。

其三看看文化意蕴

      “牲口”、“牺牲”的文化引申由来已久了。从古代“愿效犬马之劳”的口头禅到现代“猪样般任人宰割”以及“当牛做马”、“猪狗不如”等等各有寓意，而且用意也各不同。此类蕴含已经非常丰富多彩。
      仅接续前文《道德经》中的“刍狗”表述已经有暗喻。接下来老子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tuó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可见老子想说明的是：天地对待万物就像对刍狗一样，没有偏颇，任其自生自灭；圣人对待百姓也是无私的，任凭人们自作自息。天地之间像个风箱，空虚但不枯竭，风越鼓动会越多。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不如虚静无为。
     而到了庄子，《庄子•天运》中就有新的引申：“夫刍狗之未陈也，盛以箧衍，巾以文绣，尸祝齐戒以将之;及其已陈也，行者践其首脊，苏者取而爨之而已。”意思是：用草编制的狗在祭祀之前，一定会用箱笼来盛装，披着绣有图纹的饰物，祭祀者要斋戒后迎送。等到祭祀完毕，草编的狗就被丢弃，任行人踩踏它的头颅和脊背，大不了被人捡回去烧火煮饭罢了。一句话，刍狗，在祭祀之前是很受人们重视的祭品，但用过以后即被丢弃。庄子通过刍狗的命运已经揭示出社会此类人的命运，个中诗意深刻有加。由此我们可以想到好得好多，如用你你是座上客，弃置已成阶下囚；打天下利用百姓，“提携玉龙为君死”，坐天下则不顾民生疾苦，甚至视百姓为贱民；“一将功成万骨枯”“”等等。当然也有相反的观点，如众所周知的魏征“载舟覆舟”说等等。

最后试改写两首

      基于此，就《方便》这首诗如果仅仅联系清理外来“低端人口”事件，还应该考虑到：通人性的牲口大体也有次序；外来人与坐地户不同等。故在此改写出《牲口》、《豢养》二首诗：

牲口

这些通人性的牲口
宰杀牛、马、狗顺理成章
但狗可先留着


豢养

现在豢养的不止六畜
或取乐或帮手或做美味
杀了厚葬与杀了吃掉
都是享用，无话可说

      ——以上仅供参考哦，目的是拓展思路，探索交流。欢迎批评！

                         2018年1月15日16:45:24

伊雪

这个支持学习！

紫蝶儿

拜读精彩诗作诗评!祝福问好~

张无为

新泽飞翔 发表于 2018-1-28 00:03
关于“顺理成章”和“但狗可先留着”的使用是否有问题想与教授继续讨论一下。
“顺理成章”是概括语，后无 ...

谢谢你继续思考并交流！在此也交流几点：
1、主人宰杀通人性的牲口，顺理成章。后无需关联吧，关联可以是另外一首了。其中“顺理成章”与“通人性的牲口”关联，也顺理成章吧。并且它常常作比喻，如：吴趼人《九命奇冤》桂仙道：“‘姑妈；我父亲当日；虽然说发的是横财，却是顺理成章，自然到手的”——也无需成什么“章”的。
2、“但狗可先留着”留着干什么呢？——应该是主人认为狗暂可以利用，这不难理解的。如果说出来是不是画蛇添足了吧。
3、“把“通人性”改为“祭祀"就会发现它的诗意几乎丧失殆尽”——是这样，我并不是想把“通人性”改为“祭祀"，只是提醒应考虑到“牲口”与“祭祀"的文化渊源。
4、“诗中有概括的话，也应是形象的概括”——不一定，切合诗意即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也精彩吧。
5、“神青敢的“方便”……自然会想到“方便面”，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体现的是某种时代的精神心理以及文化的特质，它是具有文化表达内容的，也是涉及到文化考察价值的东西”——哈哈，我没想到“方便面”，如果说这就是文化“文化表达内容”“涉及到文化考察价值的东西”，那这个“文化”的意义就不值得一提了吧。不过，你也从文化考察，倒好。
6、“在中国讲实话会被人拿着棍子追的，文学不文学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给人拆台，哪怕他们是在造假走私。”——应该是：在中国讲实话会常常被人拿着棍子追，但讲实话依然难能可贵并且有。认为文学重要，就要坚持执著，考虑到是否给人拆台，就不是真正爱文学吧。对“造假走私”当然要毫不留情，不过先判断是不是“造假走私”是必要前提。
另外，“再试着把“独怆然而涕下”的“涕下”改为“然”，读者就会产生疑问，他究竟在哭还是在笑呢？”——没说清楚。
我也喜欢开玩笑，寓教于“笑”更好哦。问好！

新泽飞翔

在中国讲实话会被人拿着棍子追的，文学不文学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给人拆台，哪怕他们是在造假走私。

这种原因造就的是一些文学的小矮人发育不良者，他们的脸出奇的大，能包起他们的身体。我真的不希望他们把自己弄成这样，也相信中国的各行各业都不需要这样的人。

新泽飞翔

至少对于神青赶的这个《方便》我认为是没有问题，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修改余地的，它具有着表达的完整性。

新泽飞翔

怎么不能修改啊

新泽飞翔

关于“顺理成章”和“但狗可先留着”的使用是否有问题想与教授继续讨论一下。
“顺理成章”是概括语，后无关联，成什么“章”呢？以及结论试的“但狗可先留着”留着干什么呢？没说出来的表达算什么表达？假如非要如此表达的话，我以为这里的“章”和“留下”就必须和其后诗意的表达内容有关联，才具有诗意价值。以神青赶的“这些通人性的牲口”为例，我们试验一下，把“通人性”改为“祭祀"就会发现它的诗意几乎丧失殆尽，原因在于它表达完成的仅是语法逻辑，而非诗意目的。我们再试着把“独怆然而涕下”的“涕下”改为“然”，读者就会产生疑问，他究竟在哭还是在笑呢？对此我以为，诗中有概括的话，也应是形象的概括，而非语法概括。
神青敢的“方便”为什么就可以了呢？简单说这里的方便是作为形象的使用，而非概念性的使用。方便我们自然会想到“方便面”，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体现的是某种时代的精神心理以及文化的特质，它是具有文化表达内容的，也是涉及到文化考察价值的东西。

附带说一下我回复晚的原因。上次回复完教授后，我一口气跑出去了好几里地，没办法，在中国讲实话会被人拿着棍子追的，文学不文学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给人拆台，哪怕他们是在造假走私。开个玩笑，以缓解我的紧张情绪当然我是感觉教授不是那种作假喜于用面子遮盖文学的人，才试着跑回来的

张无为

神青赶 发表于 2018-1-24 14:22
感谢张无为老师多层面的解读，问好无为老师

只是个人思考，欢迎批评。

张无为

敖华 发表于 2018-1-23 19:57
张老师  客气啦   问好

不客气，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