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来
⊙ 闪宇顺（阿訇）
一年四季中夏天最长。
我还记得那年的秋天，采蜜的蜂，
早已飞远。我的舌尖，
一直流蜜。
和四季分明中的秋天相比，
我的秋天，成熟得最晚。
跟果园里成熟的果实相比，
我的思想，成熟得最晚 。
漫天飞舞的洁白雪花，
冰封起来的陈年旧事，
和我的故乡一起复苏；
春天在我的眼皮底下，
栽了一个大跟头。
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又重新站回我的人间。
我的故乡北头，有炊烟滚滚。
谁的一生到头，是悔恨不已。
我的生命中，最短的是春天
最长的也是春天———
万物对我说了一万次晚安，
唉，我只说了句人生真短
只能够安排一件后事——
一个有关永恒的消息。
2017·8·9
▌黎明前后
1
听说，黎明要来
早就醒来的我
我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竟然，想要
想要推开人类居所的所有窗子
让明亮各色的眼睛中
舒展开来的生活
在居无定所的难民的的眸子中
一一闪现
2
和平的国度。从城市到山村
每家每户的大门
都会被幸福落上了锁
又是美好的一天
就这样结束了
3
世间总有很多事情
如空气，抓不住。又不能抗拒。
譬如正义、人内心的良善
4
刚从死亡边缘缓过神来的人
开始堆砌一堵最让人绝望的墙
墙上高高挂起
众生的相
5
幸好，这世间
还有阳光、雨露、暴风雪
以及，黑夜的骤临
让这个世界
被迫的消停一会儿
6
夜，最充实的一种
存在。我在其中
每天适当的
休息一会儿
便填满了
我这身过于轻浮的躯壳。
7
黎明前的曙光
温暖如旧。挥挥洒洒的
走向人间
黎明后的人
如日当头。坦坦荡荡的
步入垂暮
8
病入膏肓的
不只是身体
还有一尘不染的心田
生活不是种下绝望
任何人都不可以
生活不能心存侥幸
任何人都不可以
9
世间本无一人
是真主，让我们有了陪伴
有了生活
有了永久
2017·9
▌我爱你，祖国
我想在清真寺的墙上贴两张
地图。每每看一下，就知道了
世界的样子，祖国的样子
不仅如此，待我的孩子长大
我还要给她指一指，我们的中国
在世界地图中的位置和样子
倍加思亲的时候，在密密麻麻的
城市里。搜寻我的故乡河南
这一刻，犹如星，镶嵌在星空里
一个都不会少。
这一刻，只有我知道
那颗最亮的星中，还有一颗失色的
星。我的亲人就住在那里
像是一块胎记，长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们只会埋头耕耘。从不会言说自己
就连对我的爱，也无从表达
真主让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死在这里。我们都有一个响亮的名
———中国穆斯林
在同一个太阳下。我们被赐予了一样的
皮肤；受到了一样的滋养。你听
一个把热泪洒在了粗犷的黄河
而心深藏故事的人，他们都有着
长江的曲折和
蜿蜒。
我爱你，祖国！
2017·9·24
▌他们都喜欢看我过一种恬静的生活
们都喜欢看我过一种恬静的生活
而却，从不愿意加入这宁静的行列。
找一些理由只是为自己找一堆黄土。
主啊，面对我的坊民，我怎能不心生悲悯？
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怎么度过这富余的光阴？
难道，任由它，就这样无情的啃下我这块
硬骨头么？！
主啊，在时光的面前我们都是亏折之人
即便是在蜜罐子里长大，也有腐朽的念想
滋生。我最怕自己。枉自尊大。
主啊，我该如何面对你的疼慈？
唯有忏悔么？唯有祈祷么？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爱的源泉
我是爱流经的河床。这里流淌了我最
最干净的灵魂。有宁静的夜晚
和安定的睡眠
▌高深的乡愁
土地倒悬就成了我亲人们的坟穴
他们争先把整个幽暗天空一一分吞
又高又深，又高又深
活着或死去，又高又深
多斯第，死了就不会再老了
也不会再死了
唯有新生，唯有新生
又高又深，又高有深
2017·12·17
▌心存不忍
我站在坟头上
把每一颗草色
都种在心底
为一个个坟茔的上的荒芜
暗暗落泪。为一个个请我的人
心存不忍。
每次一这样，
我便装着不去看他们的脸色。
只顾着我的喋喋不休
▌祈祷
狂风一停。
四面八方都在恢复
平稳的样子。沉默的景，
是超巨大的一张旧相片，
无言的诉说。
难以诉说的，是我的眼睛，
所到之处，皆是空旷。
清真寺在村的东北，
我在寺里偏居一隅。
闲时，在村里来回奔转；
像是太阳围绕地球。
有时，也会往上看天。
去学着洞见，整块的蔚蓝深处，
那无限的思绪；总会有一点滴
挤出天空，向我飘落。
飘落到实处，
便是父亲身上着装的颜色。
它，不容修饰。
他的灵魂，纯粹到
无云。
无暇顾及他的我，
正在顾此失彼。
主啊，祈求你原谅他俩，
因儿女所犯的疏忽———
我的越显苍老的父母亲！
2017·12·12
▌我挨了春运一掌
1
刚立春。春的脚步
就大胆的在白昼的缝隙里
挤出一道
可人的光
2
我在日益萎缩的冬天里
挨了春运一掌
在人群中不停的
倒退
飘渺而实有的原乡
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
朝我挥着手臂
3
粗狂而有力的晚风
吹打着夜里正在奔突的火车
车窗内的脸庞，一个个
睡意渐浓
灯光昏黄
4
我在人海中
举步维艰地的游走
吸纳了汗水、泪水、露水
像一块喝大了的海绵
在人潮中，互相擦拭身体
5
面对故乡
总觉面目十分地可憎
为此我暗暗的流了几点干净
异常的泪
6
我的身体里
住着一个看不见的灵魂
是他，撑大了
我的世界观
是他把火车的肚皮填满
我们空虚，我们只能
结伴而行
7
春运
是一口中国人逃不掉的
井。
它把乡愁运到乡里
它把离散运到家里
它把春天运到地里
8
升起的乡愁
是祖国精神的命脉
也是最后一缕
尚在哀呼的
弦
9
李白的那首
最为幽深的《静夜思》
在古井里晃动，在窗前
晃动，在车外
晃动
晃动不动
一动不动的时候
我选择
消隐
10
我揣着大把大把的
钞票。把月亮跌碎
又把皎洁的月亮
重新撮合在一起
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里
把头扎进去
不愿再醒来
11
好累，真的好累
累的都已经叫不出累了
回到乡里乡亲那里，与人攀谈
是绝对不能谈这些字眼的
真悲哀
人真悲哀
12
还是故乡的土地
待人最亲，收留了我
待我，待我再次生长
生长出本来模样
2018•2•10
▌你有你皎洁的信仰和长满夜空的诗
坟坑里头，又多了位
不能再拿起笔
为回回写诗的诗人
（坟坑里只有一具
没了名字的麦提）
他写了一辈子
只歌唱了光明
（谁能说歌唱，不是一种
对黑暗最有效的抵抗？）
人最苦闷的生命阶段
已向他开启黑暗、潮湿
无比阴冷的模式
他终于和他为之歌唱的光明
睡在一起了。怀着复活的梦
怀着对真主最真挚的信仰
睡吧，你的黑夜，不会太沉闷
况且，你有你皎洁的信仰
和长满夜空的诗
发散吧，生命之光
聚散了一生，终于熬到了头
等待着
真正的曙光
降临
2018·1·31
▌岁月
凡属岁月能愈合的
都成为岁月的一部分了
不能愈合的
便成了我最大的欲念
岁月呀，从不饶人
却总能留下一大堆
让人去饶人的哲理
人要是具备了它呀
就有了品格的高贵
岁月，容忍了我
这副越长越老的皮囊
总有一天，我会从容地
饶了我自己
也饶了和我一样的
人类
2018·1·27
▌两代人
俺爹说：
土地是我终生的铺盖
我要用一辈子的光阴
去不断的翻新它
我说：
土地是我的坟墓
我要逃离它
有多远，滚多远
2018·1·8
▌黑夜的背叛者
在黑夜里，我异常艰难地的入睡
每次都有着诀别般的不舍
又不得不努力的酣睡
失眠的人，该有万千的头绪
因为他已无法完成任何工作
在黑夜里，连星辰的光都
无法撼动我的江山的死寂
孤独的人，在夜里是最最
调皮的精灵。他们闭上眼
便是黑夜的一部分。他们
睁开眼便是黑夜的背叛者
2018·1·9
▌造雪人
1
造的雪人，
于我们自己，
太过逼真。
2
我们从雪里造了无数个同类
只是为了取悦我们自己
3
我们把形象的艺术都赋予给了雪人
雪人把它生命的脆弱演示给我们看
4
太冷了，就让我堆的雪人
替我过夜吧
5
它不怕夜的黑
它通身都是光
6
阳光的灯，亮了
它化成了燃烧的油
7
你看，没心没肺
多好！
8
你听，世界很大
也很小！
9
我替它奔跑在田野
它替我脱落的衣裳
是爱情
天大的慌
10
裸露给你的心
你可曾看见？
2018·1·4
▌冬雪
大雪盖住了大小不一的坟头。
枯草也向根一一低了头。
几个人与我一样，
白帽头戴。
神情肃穆的对着底下的
白雪皑皑。
高傲的头颅，
微微的降下。
此刻，话语的权利
一并归我。
我的声音，
荡开而来的四野茫茫一片。
冬小麦迎来了
它的冬。
我迎来了翩翩起舞的
小雪花。好美呀，
美极了！
好一个冬藏起来的季节
终会是睁开的复苏的眼。
好一个封藏起来的故事
终会是希望的后世所在。
2017·12
▌时光
在我的光阴上经历了
蹉跎之后，我的年岁，
却不曾因此变轻；像一匹野马
从来不曾有停歇的念头。
种在一呼一吸的间隙里。
种在沉重的躯壳内的
灵魂。
种在夜空的希翼。种在明亮之间。
种在星辰聚散的漫长的生命。
主啊，我谦卑的
只剩下，
不想去争做时光的主人
只想做我的时间的
主人的一点殷切
期望———经营它，让它增值。
花费它，让它尽量去益人。
2017·12
▌风吹着风
1
起风了，
风吹到哪里，
哪里都动。
这其间
最美妙的就数
风吹风了。
2
风吹风，
带活了一粒尘埃。
风吹风，
聚合了一些尘埃。
3
风口里憋着一股强流。
风口里卷着一年四季。
4
风停了。
尘埃落定。
万物生发。
▌我把故乡弄丢了一大块
回到故乡，
我会身心交割。
因为，我再也不能
找到它该有的样子。
我像是一个孩子，
像是一个很早就丢了妈妈的孤儿
把每一个过路的女人，
都想象成妈妈该是的样子。
回到故乡，
我会身心疲惫。
因为，我再也不能
找到它曾有的样子。
我像是一个失忆的人，
像是一个正在恢复记忆的游子
把一点一滴的水和土，
拼合一个故乡该有的样子。
回到故乡，
我会身心分离。
明明站在故乡的中央，
却再也找不回它的样子。
我像是一个生活在这里的老人
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竟把故乡，
弄丢了一大块。
2017·6·12
▌我与石头的那些故事
1
当石头压住石头，
可成一座山川。
当石头压不住石头，
可成一处河谷。
一个自下而上，
想作那通天的台阶。
一个自上而下，
甘作那绿化的画笔。
2
我自成风景，
不忘祖国大好河山。
我自取灭亡，
不愿后世永久后悔。
3
我曾拾起石头，
装入行囊。
我曾攀登高山，
把众山揽入怀抱。
我曾亲眼见过硕大的石头，
裂出
一道甘泉。
4
有时，我的心如磐石
一样坚硬。
有时，也像春天
正在解冻的河流
隆隆隆的在自己的
天地里，翻滚，
作响。
2017·7·6
▌钟表
我是一口精致的大钟表
不知从何时起
开始会和时间一起赛跑
糊糊涂涂二十多载
大大小小一堆账
不知与何人赊？
正如我不知何时起
开始会和时间一比高下
结果，把精致摔掉
把表跌碎
我是一口大笨钟
不知从何时起
开始只会和时间较劲
大大小小尽是伤
不知为何会这样？
正如我不知何时起
开始只会和时间掏傻劲
结果，把大吞掉
把笨吃去
我是一口钟
不知何时起
开始也会和时间谈谈
多多少少算一下
不知为何是这样？
正如我不知何时起
开始也会和时间谈谈话
结果，每响一下
都有自己的声音
清脆而悠扬
▌我的老父亲，他叫闪照高
1
我的老父亲
他叫———
闪
照
高
我一出生，
他便老了。
而且是，
很老很老的样子。
因此，我一出生，
就有着别人，
而没有的年老父亲。
也因此，我的诗歌殿堂里
一直端坐着一个不爱言语的老诗人。
每次我向人介绍他，
我都得如实的在父亲前加一个老字在前头
以此来具体的呈现，我的老父亲
他的不易，他的精彩！
2
我的老父亲，
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父亲
却给自己的孩子，
起了两个听着毫不俗气的名字。
一个叫闪宇良。
一个叫闪宇顺。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闪着光。犹如，主定。
浑然天成，独具一格。
闪———发光的。
照———主动的。
高———追求的。
他的一生起始于信仰，
终结于顺服。他靠自己，
摸索而来的认主之道，
镶刻在两个儿子的名字之中。
闪———发光的。
宇———宇宙的（万物的）。
良———良好的秩序，（观察）。
顺———顺从宇宙秩序背后的主宰。
3
我的老父亲，
现在，已经太老太老了。
老子苦于经营的哲学，
庄子一心追求的逍遥，
都老不过他的辛劳付出。
因为，他叫
闪
照
高
他用自己的光，
站到了众世界的最高处。
我和我的哥
犹如被安放的两颗星星
闪着，泛着他光的出处
那，最强的光，
最好的光———光中之光
———真主。
2017·6·12
▌我不会向你索要河水，虽然我常常备受饥渴
1
趁着夜色尚存，
我主动缄默封口。
像写了一个口字，
封了最后一笔。
四四方方，不偏不倚的
端坐在清真寺的礼拜殿里
交待罪恶，搓洗着罪恶
因我灵动的四肢，激扬的尘埃
嚣张跋扈的心灵
2
仿佛有个声音问：
“是谁来了，又走了？”
这回声，
不知激荡了多少千年？
才传到了
我的耳朵里
“我来了，又走了”
回答的回声
我再也没有听到
也再也没人听到
3
到来的黎明
期待我，擦亮双眼
还它一个洁净的身子
结果，我率先玷污了
自己；我是干了罪的人。
4
我栖居的天地不曾遥远，
我飞的也不曾辽阔。
5
我跳进了近天的星河
换上了干净的水和衣裳
我知道
我该出发了
6
寻求真主的恩惠，
是人所求的一生。
寻求真主的喜悦，
是我所求的一生。
7
旅途的辛劳
无法想像
终点的幸福
也无法预知
8
对于一个离乡的人
他应该有个故乡
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应该有个家
对于我一个旅途者
不应说辛劳的话
9
我应对自己说，
一句体己的话：
我不会向你索要河水，
虽然我常常备受饥渴。
2017·3·2
▌献给老父亲的诗
1
我把年轻时流利的语句，
调成老年人缓慢的语速。
2
我牙牙学语时的截句，
是你现在惯用的诗歌。
3
你为我献了自己一辈子的光阴，
而我却只能献给你几行微薄的诗。
4
老照片中新生的婴儿，
爬完了故乡的几亩田，
爬完了一格格的菜地，
和他那眉宇间厚重的土地。
5
他的辛劳，早已栓死在了
火辣的日头上。
6
他的秘密，
隐藏的像白天的月亮，
该是时候显现了！
7
他的手，最像镰刀。割绝了五谷杂粮
却割不断血脉中的牺牲。
8
他是我的老父亲，
他有不服老的精神。
他会智慧的在上空的轨道里休整，
对应着造物主恩惠的出口，
阳光向他洒满了一地
金玉和良言。
9
他给说：
阳光给他洗过身体
阳光给他照过相片
阳光给他关照清贫
阳光给他生命真谛。
10
我的老父亲，
他有不会死的精神。
他银白的山羊胡子，
稀稀疏疏的向我，
不小心漏下了一句哲理：
“把生命放在阳光将要照射的地方，
你就不会徒有辛劳。”
▌躲在松柏树下感受一场松针雨
我所在的清真寺，从此刻起
开始飘雨。
由于风的缘故，灵魂开始了旋转
不停的雨，
开始了它轻盈的旅途。
不再是一味的砸下，而是悬空，
漂浮；不是云，却有着云的思想。
我躲雨躲在了寺院内
最大的那棵松柏树下
望着枝叶稀疏的两棵广玉兰上
几朵洁白如雪的花，摇曳欲坠的枯叶
都想着要开始一段新的旅途
不要墨绿的责任，不想洁白的理想
只思结束，奔向坦途。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万千的头绪，
我擅长躲闪，不擅长奔跑，
这像是打了一个死结，从不设想
有解开谜底的日子。就这样，
稠密的松柏树下，我的头上，肩上
没有沾染一丝毫的雨。
松针落下，
我只是稍微的疼了几下。
除此，我一无所获，
但却，满心的欢喜！
2017·5·21
▌土地作了绝育手术之后
自城市包围农村以来
土地就像是患了病———
习惯性的流产
市里的“大医院”
先后为它作了几次较大的手术
依然还是春风吹又生
最后，请来了国内外较知名专家学者
进行研讨会诊后，拿出的最终方案就是：
“甩开手，大胆的干！”
相比于粗鲁直接的“干”
更文明的一点的话是：不要怕
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手术。
在最后一次手术之后
果然，庄稼不再复发。
果然，东风变得无力。
土地上的诗人们，躺在仅存的几小块麦田里
望着被无限拉长的大马路和一座座死寂的楼
也果不其然像是作了一次绝育手术。
剩余的日子，只剩下对文字缝缝补补。
再也写不出要好的诗篇！
再也写不出老农民能读懂的诗篇!
2017·6
▌ 找不着北的自然村
宽宽的马路，
高高的楼盘，
崛地而起。
几个小小的自然村
孤零零的爬在土地上
找不着了北。
老一辈人的故事
年轻人听了，
找不着北。
他们一个个都老掉了牙
一张嘴，满嘴跑风
呼呼的，找不着北。
2017·6·2
▌黄金战术
城市包围农村
道路围合土地
这是城市的套路
老百姓都知道，并面不改色的
往里深跳。
老百姓知道自己会有出头之日
越发稀少的土地只要还有收获
庄稼就会开始新一轮的围攻
金黄的阳光大道，
铺满了黑漆漆的马路
他们做到了改天换地，
组建新的家园。
只是它来的快，去的也快！
2017·6·3
▌撵场奇观
马路上没有马。
只有黑压压的人，
复原着农忙的场景。
我亲眼所见，有人开着白色的小爱车，
围着一路黄黄的菜籽转着圈圈。
有时，它慢的像一头驴，
有时，它慢的像一头牛，
不是瞎叫唤，就是吱扭扭。
此时，开车的人，
不能光想着飞奔
还得想着这是一头老黄牛
还得想着牛的屁股背后拉着一个死沉死沉的石滚
还得刻意的去放慢脚步，
慢悠悠的转着圈。
2017·6·3
▌听，歌者唱着悠扬的莱麦丹
一
听，歌者唱着悠扬的莱麦丹，莱麦丹！
我的心都酥了。其实，只要前奏的音乐
一响起，我立刻会合上双眼。
听，歌唱者的歌声犹如天籁，
切进我的灵魂。那是久远的呼唤，
从最初而来，夹带着半生的疲惫；
尘埃高扬，悬浮太久的光阴，
终还是会落定。犹如，
此刻的寺院，四季如春又如何？
照样会有树叶，纸屑，垃圾遍地可寻。
年青阿訇手里的扫帚都用坏了几把。
手掌上老茧子，常会满血复活。
小时候的苦涩记忆，也会甜蜜的往上不断翻涌。
这时候，凡是信仰者都会被带入
歌唱者所营造的小世界。
万马奔腾又如何？终会安静！
终会放下抵抗，顺服！
哦，一切一切的赞颂统归于你
———安拉。
虽然，我不会歌唱此时的幸福，
但我会写十几亿人的心声———
莱麦丹，莱麦丹，响彻寰宇。
二
音乐唱罢，笔杆静卧。
我如空白。空白如我。
我是一个掏干了心事的人。
我是一个掏空了星夜的人。
常在此时黑暗，彼时光明中
转换身份。哦，亲爱的。
我已学会放下。最先放下身体。
之后，在漫长的悠悠岁月，
我没有竖起一杆思想的大旗。
我没有号令可下。
我只是一个仆人，
你的弱小的仆人！
哦，全人类的真主。
我顺从了，你。
只因，我是一个你创造的我
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我。
我本来就属于你，只不过，
在寻你的路上，
迷失了太久。
三
哦，安拉！ 我们的养育主！
如果可以向你祈求：
那就让我的心归属于你吧！
让我的心归属于你吧！
这是我余生最后的诉求！
安拉，我来了！
踏着，你为世人备下的
直接通往你的阶梯。
哦，安拉！我来了！
莱麦丹，的的确确是你的阶梯
越靠近你，越发的不由自己。
2017·5·29
▌醒来的人
好大的一张棉花被子呀
盖住了整个地球
万物都在一个被窝子里钻着
我们成了兄弟，姐妹，情人，亲人
我们一起作着春梦
作着互相挣脱的梦
偶尔会有提前醒来的人
向我询问屋内屋外的情况
我说：“把墙推倒吧
我们都活在同一个世界
2018·1·8
作者简介：
闪宇顺，90后，河南驻马店泌阳县闪庄人。现任驻马店开发区尹庄清真寺教长。作品曾发在《河南穆斯林》、《高原》、《雷公山诗刊》、《回族文学》、《老龙潭》、《诗歌周刊》、《民族文学》平台、《山风文学》、《阿訇的诗》等。2016年创办《阿訇之笔》微信公众平台。 |
发表于 2018-3-6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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