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诗人高桥一用再用的意象。其意何在？问题首先是判定他的诗歌是普通意义上的抒情诗，还是别有洞天的中国现代诗。如果是前者，高桥就是一个人品有污的常人；如果是后者，那么嫂子就是象征物，只是诗人借她而言它的文字工具。高桥的诗歌，我注意了很长时间，读了他的许多作品。他不是一个口语诗人，在他的作品中，横七竖八随时随处可见的都是寓意，而非一览无余的其人其物其事。现代诗歌最重想象，极高的想象力，完全自由的想象力，舍此就没有诗歌创作。
我现在放置手边的是高桥的最新作品《瓦居》。这个诗名已经告诉了读者，他所关心的是中国的农村生活，及其环境。现代城市已经很难再有瓦居了，有瓦居的只能是游览中的景区。
中国的当代农村正处在迅速转型时期，年轻人离乡别土去闯荡生活，留下的大多是老幼妇孺。他们的生活处境变得日益狭小，但是生活的物质质量有了提高。儿女在外挣到了钱，可以盖好的房子，吃好穿好。这种境况多么像“小金鱼缸喂养一只小金鱼”。
孤寂两字足以概括当代中国乡村生活的一些特点：“深夜一点十一分左右/它向我吐了一串寂寞的嗝”。留守人员不会吃不饱肚子，这是一种进步。但是一家人不能团聚，各奔东西如何是好？“嫂子”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恰是时候。人在孤寂之中反而会多出许多七情六欲。“嫂子”是欲望，又是一层隔膜。叔嫂恋虽然不是乱伦，却已经败坏了社会风气。“我们在缸里添加什么颜料/致使它的颜色跟肌肤纹理/如出一撤，”诗人在思考人欲的问题，也在思考如何使膨胀中的人欲符合社会已有的规范。
诗者思言。高桥想了很多，从过去想到了现在，又从现在想到了未来。夜不能寐。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老的是嫂子的臀部/再也看不见那些扭动的光景”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诗人最后只能感叹“我亦无力推动境中的人物/居无定所，土崩瓦解”。瓦居迟早要在社会发展中土崩瓦解，爱与恨，情与愁也会成为过去。有心无力也许才是《瓦居》一诗的主旋律。
附件：《瓦居》
作者/二师兄高桥
小金鱼缸喂养一只小金鱼
深夜一点十一分左右
它向我吐了一串寂寞的嗝
三句不离本行，依旧嫂子
她的深情在浴室有所体现
浴室就是一个大的缸
我们在缸里添加什么颜料
致使它的颜色跟肌肤纹理
如出一撤，透着一股激流
离开褐色瓦片的人
永远不会回来，时光不老
老的是嫂子的臀部
再也看不见那些扭动的光景
我亦无力推动境中的人物
居无定所，土崩瓦解
高桥，2018.9.5，佛山 |
发表于 2018-9-6 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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