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
再小
也是山高我为峰
代替躺下的人
站起来
再扛数十年风雨
《墓碑》
请勿刻字,只记下流年
以空白,代表另一片空白
而今,我只是累了
只是想,躺下歇一歇
他日清明,若你来祭
可留些许纸钱,切勿高声语
多年以后,石上年月斑驳
仅能证明,某人曾风一般路过
《安慰》
爱着起伏的波浪,颠簸的渔船
我爱着涛声,胜过于沙滩
爱着昨天的青春痘,今天的鱼尾纹
我爱着残缺,胜过于无瑕
我爱着的高山,有刀削的悬崖
我爱着的河流,一生都在拐弯
“南风喃,北秋悲,北海有墓碑”
我爱的屋子必有破洞,有透气的窗
《勿忘我,或蓝》
记住一个名字,先于一朵花
哦,勿忘我——
在孤帆远影的蓝色海边,一个名字
刚刚说出口,已有无数泡沫碎于岸礁
而眼前的大海那么深邃,天空
那么高邈,无边无际啊,无际无边
它们都是,那么漫不经心
那么没心没肺地,蓝——
《鱼尾纹》
你一摆尾,就留下了
慢慢,慢慢扩散的涟漪
唯镜子心静,不起一丝波澜
我心里亮堂,却不与镜子说:破——
《鹿》
没生出翅膀之前,她一直
在奔跑,以躲过狼和猎枪
生出翅膀之后,她一直
在飞翔,以避免跌下云端
“呦,呦,呦”,鹿回头
——因有一树梅花,一生不谢
《空门》
门外,打铁人一边抽烟
一边拉着风箱,看一坨顽铁慢慢瘫软
屋里,有人双目微闭
按捺着内心跳动的火焰
他们都在
将最硬的部分,重塑为一件冷兵器
《数星星》
快数到八十的时候,阿满说
懒得再数了
传说地上死去一个人
天上就多了一颗星
这是九月,夜微凉
我们并排躺在河滩上
高蝉不再聒噪
夹岸青山隐约,如两尊巨兽
而河滩上的天空那么小
落水的星星那么多
《水来如相见》
这蓬松的水
名曰忘我,能松动黄昏的一切
而我更享受一丝微凉
能唤醒满身的鸡皮疙瘩
喜欢在喷淋头下,一边哆嗦
一边吹口哨:“乌溜溜的黑眼珠
和你的笑脸......或许明日
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我将已经踏上旧日的归途......”
并以此稀释,耳畔不绝的水声
《落雁》
一直都是在路上,只因
胸有箭意。拔毛之苦与留声之醒
且一一,留于寒潭
留与天空的诗行,一笔隶体的大写
疾疾如流星,必是习惯了加速度
而于哀鸣之中,暗藏了摩擦的焰火
所谓落,应是小隐
山似茅庐,水如茅台,必是日日酩酊
所谓落,原是梦中的
远方——
@昙花
起舞弄清影。夜
凉如水,并因此有了涟漪
篱笆外的尖叫,不过是一种旁白
也许,她并不需要蝴蝶的翅膀借来飞翔
只是缓缓,缓缓地,翘起纤细的指头
仅限于轻轻滑过黑色的琴键,并不收拢
没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
风声、体香,以及眼前的月光无眠
然此夜,非永夜。花开又花落
幸夜色无霜,有赏花人提着前世的灯笼
《绝顶》
已无前路
天空有时是白云,有时是乌云
积雪终年
月如霜,不过是白天的萤火
斯人长啸
如壁立千仞,而风不请自来
唯有八级大风
才可以梳一梳他的白发三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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