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思渺远的笔触打开无限可能》
--评周簌诗歌《给夜空拔钉子的人》
我再来读这首诗的时候,已经有数位诗人诗评家对其作出各种解读,从不同的视角说出一首存在之诗的诗意之美、独特之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说法:本诗是一首通过出人意外的想象力如何在现实之外再造一个投射即时内心活动的情境,在能指和所指之间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这些,我都深有同感。然而我想说的是与另一首诗气息的相似性,那就是张枣的《镜中》。《镜中》这首诗算是张枣的代表作了,在读者中的认知度非常高。诗中让人着迷的神秘气息,古典婉转的遣词,令人产生无限想象的布白,这些无疑具备一首难得好诗的特征。
《给夜空拔钉子的人》,起笔即打开一个阔大而渺远的场域,我们熟视的夜空到底发生了什么?表面上,诗中是对一个场景的复述,当然也介入诗人切身的情感。在再造之境中,“揳入钉子”,“排长队”,“领取面包”,“哭泣”,“拔钉子”,这些情景的出现,让人自然而然产生对现实境遇的联想,这对应的可能性无比开放,但又自洽成立。因神性的赋格,更是在走笔的始终围绕着神秘气息。要落实诗中具体能指向什么、可以说些什么,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行走在人间,经历着无数可疑又或笃定心安的情境,有多少可以对应到诗中所指引的行状呀。细分下来,诗中有入口的揭示,也有出口的交待;有事件的呈现,也有情感的生发;有道德的评判,也有大局中的旁观;可视为有我的在场,也是他者的转述。正如张枣的《镜中》,落实诗中具体的指向只会把一首诗的格局窄化。在这首短诗中,读者感受到的紧张感,充满矛盾的碰撞,带入到现实场景中的拷问,甚至画面感的呈现,无不对诗人的敏感度、词句把握的要求甚高。
我对于本诗产生的触媒还是心生好奇,也没问过诗人周簌是怎样的机缘写下这首诗的。与她其他的作品比较,这首诗显得特别,完全是内心生发出的天外之境,但又没有走入虚无缥缈,有悲悯,有批判,有场景,我认为这是高拔成功的。诗人周簌是诗歌虔诚的拥抱者,看得出她在不断地探索尝试,包括言说方式、素材取舍、节奏形制等,本诗与其说灵感来袭的馈赠,不如说是诗人一次探索的亮色呈现。
附原诗:
给夜空拔钉子的人
文/周簌
夜空是无罪的,它的身体被
揳入那么多银色的钉子
我每抬一次头就能感觉
它因疼痛微微的颤抖
和短暂的眩晕
人们站立在星星上面,排长队
每个人手里有一个精美的瓷碗
向神领取面包,这和谐
充满感恩的场面
唯独一个孩子两手空空
她歇斯底里的哭声打破秩序
打翻人们手里精美的,盛面包的碗
神不能破坏自己定下的戒律
神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停止哭泣
神对她咬牙切齿,束手无策
那个给夜空拔钉子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