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忘了
出门时，母亲在父亲遗像前
点燃三支香:
老头子，我们带你去领钱
下电梯，出小区，过街市
饭馆热闹，广场舞喧嚣
这有节奏的人间
日子都踩在鼓点上
吃饭，跳舞，烧纸钱
月亮该圆就圆该缺就缺
小区后面工地上，挖掘机，塔吊日夜不休
一路上火光明灭，月亮清淡
墙根下，烧给逝者的冥币
瞬间被火舌卷住
浓烟滚滚——
这人间的一场集体悼念
我们无比虔诚
比生前的孝敬，更隆重
2020-9-8
时间速写
/忘了
从一台老式缝纫机写起
日子的针脚
细密不一
父母的头发灰白不匀
我们的新衣，变短，变小
他们身体里涨潮，落叶，积雪
我们在日子里顺风顺水
对于过去的困苦年岁
母亲的回忆
像缺少零件缺少润滑油的老缝纫机
咔嗒咔嗒，连不成片
2020-9-7
身后事
/忘了
不是只有灵堂与墓地
还有，一张张表格
各种证明，抚恤金，社保卡，银行卡，清退单
父亲，单位所有与你有关的痕迹
都要收回去
它们真的是身外之物
租期到了就要交还
我替你楼上楼下地跑，签字，盖章
替你喝下人世那一杯凉茶
就像你曾经
替我跑各种学校签各种字，低头，谦卑，躬身
父亲，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
你看过的世态
会像你身后的这个秋天一样凉
2020-9-29
八月十四
小哥哥发来他拍的大连的月亮
又大，又圆，又清晰
贵阳上空只有一团云雾
散不开，挥不去
我也自私地希望，明晚的月亮
挣不破西南的云层
我想，我和家人
都害怕看到十五的圆满
对应人间的缺
2020-9-30 |
发表于 2020-10-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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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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