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工厂首先让我记住了
它庞大的响声
那时,我的青春如机床轰鸣
车间光线昏暗的角落
一张旧桌子上
我在写作诗歌,噪声撕裂的语言
沾满机油和铁屑气味的稿纸
常常要在喧嚣、嘈杂声中
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不得不努力提高嗓门
只是,当记忆穿过工厂的声音
作为叙说者,在很多年后
我已变成一个倾听者
现在,我仍能听到
隐藏在内心的巨大声响
就像铁器的碰撞中
零件般的诗句散落一地
就像往后,我们时代这台机器的喧哗
淹没了所有轻细的声音
那座工厂消失了
但它留下的宏大而响亮的事物
已使我无法改变我在生活
和诗歌写作里
一种大声诉说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