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
文/野兰
如何解释，伏虎的伤痕
一阵风，去推紧闭的门
一盏灯，去吻路过的风
我们，折回人群
让落在别人头上的雨，都抽到自己心上
已经是冬天了，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我们有酒，有诗歌，还有安眠药
为自己招魂，当大半个地球在蠢动
它有黑暗的欲望，有洁白的疼痛
老朋友
文/野兰
“我来自槭树生长的山谷……”
断续的声音，如雨打在玻璃上
风影模糊，有些东西尽力朝远方奔去
他逐渐变成了一只鹭鸟
贝加尔湖耷拉在他眼皮底下
敛起了所有悲欢
有一瞬间，我把他当成了暮年的你
满身的藻草与盐花，仍带着青草的气息
无法梳理那些低垂的时光
现在，我只想听一听遥远山谷的心跳
陪你走过那黄昏的山坡
灰斑鸠
文/野兰
河流、村庄、老祖母，都挂在了墙上
画框里明月高悬
它静止在梅枝上
像我断线的风筝
它朝留白的部份张开嘴巴
当我倾听，残雪慢慢消融
遥远山谷里，有什么正在起身
一只手从过去伸出来
轻轻，抚摸我的荒凉
岁月长
文/野兰
那时春水初融，时间静止在笑声里
那时明月铺满大地，鸟鸣光芒四射
那时高高的梧桐下，是赏花的人、化蝶的人
那时你在桥上看我，喊我
满山的枫叶慢慢地红了
那时洪水泗肆，我坐绿皮火车去看你
在你窗外淋了一夜的雨
那时我在梦里，一次次
越过荒山、病毒、流言……去与你道别
那时大雪仍未封山，我还有想象的时间
焚香、祷告、磕长头、轻经筒
求佛
文/野兰
尽力靠近一朵莲，一盏灯
被飞雪击伤的喉咙
不能赞美正在崩塌的神庙
花枝已空，化蝶的皮囊在虎爪上
闭目塞耳的神啊，原谅我们
满身缺口，满眼的黑暗
应有一轮明月，从深渊升起
应有一座桥，跨过永不愈合的岸
应有一个人，由莲花开出来，修补未来
告别
文/野兰
鸦群啄尽夕阳，星光是你温柔的眼眸
雨水追打清晨，落花是你清凉的唇语
当你也在，当我爱着
万物虔诚的缄默与祝福
是诗——双倍的炭火与酒浆
有多久了，风吹散了想象
一条河的流逝与转折，穿胸而过
千山之外的黄昏，慢慢枯萎
一首诗的结尾，萦绕我一生
立冬
文/野兰
西风缓缓，愈回头
时间锈蚀得愈快，满城烟火彼此遗忘
越来越瘦的河流，听得见的弯曲
雁阵、枫叶、荻花纷沓而去
那些涌动的荒凉，一再经过我们
臂弯的空缺。风撕开人生真相
一大片雪，静静地立在芦苇丛上
惊醒
文/野兰
庆祝什么？一场梦的完成
或惊醒;一阵雨的狂欢
或火烬的飞扬。我们在胜利日
把苹果切成七块、八块，无数块
拼成各种图案，拼出笑脸
却无法再拼出一个苹果，一个星空
操刀的手，在岁月中来来去去
历史从刀锋开始，刀划过，疼痛留了下来
一次次地痊愈，我们
摘苹果的人，带刀的人
伤口，是粉饰的彩虹，过不去的桥
赏画
文/野兰
饮酒的时辰，落日掌灯
高高的水杉，领着慢下来的云
织补消逝的村庄
红砖房子、石井栏、木头水车
从桃花里探出头来的故人
把远方，别在自己的屋檐
大片大片的紫云英，铺好了野径
再画两只蝴蝶吧
带我的老祖母，从山中回来
大风吹
文/野兰
来了又去的荒凉，扑在窗户上
窗外的树，尽力朝远方扭去
去而复返的雾霭，留下一片空白
树梢的云，尽力朝明月涌动
这一城的灯火，灭了又亮
呜咽而去的事物，一一经过我的胸膛
万物彼此挣扎，没有目的，没有终点
像我们的爱，只留下浑身逐日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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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17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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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30 09: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