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 
文/野兰 
 
檐角微笑,窗户安详 
她怀揣风声,一张黄昏的脸 
隐匿着异乡的山水 
 
“从泰安出去,就是荷泽了, 
过了清明,河谷开满梨花。” 
一掌秋霜,在雾霭中勾画出远村、烟囱、狗吠 
作为一种永不到达的乡愁 
 
她用鱼骨在夕光中搭了座小桥 
曾经是鱼鳍的地方空着 
“母亲死后,我们再没回去过。” 
 
这个曾上山下乡的老知识份子 
每当黑夜来临,便开始喊疼 
但我们遍抚其身,看不到一个伤口 
 
 
立夏 
文/野兰 
 
过了安和桥,就是五月了 
春水泗肆,山峦抑扬顿挫 
 
三五间青瓦房子,茫然地蹲在上个世纪 
檐角翘首空想它的主人 
那时春风一吹,便是天涯 
 
花枝掩映的,起初是青衫少女 
后来是蓬发阿姆,现在是旧木桶 
一只青蛙,偶尔喊一声“痛” 
 
麦苗便一齐低下头去 
在流水里看天,它蓝得如此无知 
只有一颗不死的心,莫名地燃烧 
 
 
母亲 
文/野兰 
 
雾霭沉沉,红色的歌声跌宕起伏 
野荠稀疏,观音土又白又腻 
春风以整齐的手势,把她从南吹到北 
 
站立,蹲下,打铁的号子光芒四射 
重建的乌托邦耽于语言,哥哥们在神庙打砸 
而老父亲竟从悬崖飞出去 
 
撕毁书藉,在层叠的水田里求证星汉灿烂 
乱麻里织锦,灶台上熬熟远方 
把计划外的幺儿,埋在向阳的山坡 
 
下岗,创业,经济大潮翻来卷去 
浮槎爬满蛀虫与惊雷,落在她身上的雨水更多些 
在两岸的伤口上,钻心的回望 
 
那被黄昏省略的、多难的母亲 
是远山里倚门翘望的那个,也是蹲在街角卖菜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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