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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不是主要的(近作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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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6 15: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每个人都该做好当司机的准备/李威

地铁越往城外开,乘客越少
我想,如果我一直坐下去
如果地铁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果真如此,我就得当司机
总得有人去当司机啊
载谁呢?载我自己

有人说,你是司机了,车厢就空了
你就不必再开了
人没必要为了当司机
而开一列没有乘客的列车

我说:问题是,如果我不当司机
我连乘客都当不上
我只能当一个
看一列停驶的列车的看客


总之大就好/李威

我不说他是只吃名火锅的人
我说他是只吃
盛一份相同份量毛肚的盘子
要占去半张桌面的火锅的人
他一见到大
他一说起大
大店,大局,大城市,大国,就来劲

我怀疑他小时候
我是认得的
外婆农村有个小孩学他爸说话
羡慕嫉妒某个人,总是说:
那个人是吃大馆子的人


她哭了/李威

她对我讲到2008年5月12日下午
汶川地震发生一刻
她很幸运,正走在大学操场
剧烈震荡袭来
她条件反射蹲下,几乎趴下,贴地看见
广阔的地面波涛起伏——
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正的大地的波涛
在她身畔,汹涌起伏

她哭了。不是因为恐惧
此时她已知道是地震
而是因为她看第一次看见了
在日常放慢的镜头中难以看见的
人在大地的波涛起伏中的命运
看见了自己,和众生的命运
看见了众生在起伏,在死,看见了自己
在众生中起伏,死
看见了自己已经死,正在死,还将死


大地震次日/李威

一早,我懵懵懂懂竟然
上到单位22层高楼上班(也只有我了)
我在空楼中写一首诗
一首纪念一个三岁小女孩
因母亲偷窃和吸毒被抓
被遗忘在家活活饿死的的诗

忽然余震袭来,22层啊
在风中仿如即将散架碎裂
我跑至楼梯,意识到,22层啊
如果要塌,我是跑不赢的
于是返身,回到桌前,继续写
之后,又一波,又一波
剧烈的余震……我不管了,写
继续写,继续写……

如今,那幢高楼还在
那曾经充盈高楼的悲愤还在
今天在那幢楼中工作的人
不会知道,曾有人,在剧烈的震荡中
不把它当作世界中的一幢楼
而当作震荡中的世界
一边写作,一边说:
你要垮就垮,要塌就塌
你垮了塌了,一个人的悲愤
仍是一幢高楼矗在这儿


兴奋/李威

举报者一逮到
举报别人的机会,就兴奋
我一写
关于举报者的诗,就兴奋

是举报举报者的兴奋吗?不是
向诗神的举报
举报者是不怕的

是在诗神面前
让他们得其所哉的兴奋
是对他们喊“众仙归位”
的兴奋


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吗 /李威

那在颈后插根稻草
把自己卖了了为奴的人
他们每一个
颈后那根稻草到哪儿去了呢

可惜!卖身为奴者
对主子说:可惜!
我们这么多人
加起来那么多根稻草
足够编成草绳
捆那不卖自己的人


有点记起了 /李威

他出来后我们问他
这些年蹲大牢的收获
他笑:进去之前二十多年
一直被人称呼职务
进去后那里面只许叫姓名
被人叫了八年姓名
有点记起
我是谁了


你们一定阅过这样的人/李威

他犀利
——在他的专业内犀利
他精湛
——在他的技巧上精湛
他每一句都透着洞悉一切的不屑、尖刻、狠
——在他的粉丝王国内
他每一句都透着洞悉一切的不屑、尖刻、狠

他时常
硬起颈项急煎煎地
表明他混同于多数弱智的立场,和观点
仿佛不如此
不能证明他也是一个正常人
仿佛一再提醒我们
匠人(高超的),与大师
不是差距
而是根本就是两种不搭界的人


从没出过意外/李威

我问:不需要事先给专家打招呼
让他们知晓
我们中意的是哪一家企业吗?

大领导说:不需要
你只管正常主持评标
他们能从你只言片语中
知道你中意谁
然后形成支持这家最优
成套的理论支持

大领导顿一顿,笑说:无数次了
从没出过意外
你永远要相信
他们是专家


不是奇迹,而是日常/李威

流浪猫狗对她不惧不躲
她唤,它们就到她近前来

她根本不知道,于她自然而然
于我们,何等艰难
她不知道我们为给小家伙们治病,或绝育
要接近它们,常常费尽心力而不得

如果不是她身在我们面前
我们说起,一定难以置信
但她身在我们面前——奇迹就是如此
真正的奇迹,一定让人感到
不是奇迹,而是日常

她是菩萨——她不知道
当她为伤重不治的流浪狗垂泪
我更相信菩萨,或佛,也有伤心烦恼
我想起当年有弟子问赵州禅师
成佛了,还有烦恼吗
赵州答:有,为众生烦恼


一本关于骗子的小说
文/李威

其中,有至少一个骗子
有至少一个受骗的人
其余的人,其余众多的人
是没受骗的人

他们得意:我们不是受骗的可怜虫
我们不上当受骗

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是一本虚构的小说中的人
是一本编造出来骗人的小说中的人
他们的不上当受骗
是骗的一部分
既是受骗的一部分
也是骗子的一部分


秋天好在哪?/李威

当秋深了,天早早黑下来
你会沿着清冷的小路去找远处的
一盏小灯

那盏小灯你在春夏时节经过过
被你忽略过
它不急,只是静静燃着
他知道你会找回来
他知道如你这般
一直活在故乡的人
一直身在春夏的家园中的人
才是真正的游子


不约而同/李威

五百年一遇
一千年一遇
五千年一遇
就是说,上次遇见
是五百年以前的人了
是一千年以前的人了
是五千年以前的人了
真搞笑
五百年以前的人
一千年以前的人
五千年以前的人
约个见
怎么恰好
不约而同
都约在今天?


应当改改了/李威

应当记住每一个
趁势围攻讲真话者的群起之徒
的名字
不要因为他们屑小
而忽略他们的名字
不要因为他们卑贱
而不把他们的名字
一个一个地
一笔一划地
深深地刻上历史的耻辱柱


关不住的小鸟/李威

想到那些注定永远也关不住的小鸟
想到肖申克监狱的安迪
想到有些人在狱中
无论你赏赐他干什么
会计,厨师,书记员,卫生员……
无论他多么俯首低目兢兢业业
他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逃跑

想到索尔仁尼琴
这个在狱中患癌症却奇迹般活出来的人
第一篇短篇小说
就获得最高首长赫鲁晓夫亲自赏识
被赏赐加入作家协会
但他不感恩,随后写下
《癌症楼》《第一圈》《古拉格群岛》
他把文字分装在瓶里
埋在地下
他就是注定永远也关不住的小鸟
只不过他出狱后所在的监狱
比安迪的肖申克监狱大一些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过了/李威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过了”
但圣保罗没说,他胜了,还是输了

很少有人想到问
他为什么不说他胜了,还是输了

打美好的仗,本身就是胜了
在艰难的时刻
在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时刻
在软弱的时刻
(圣保罗说他喜欢夸自己的软弱)
打应当打的仗
本身,就已经胜了

这是近年来听人们喊“我们必胜”
听多了,想到的
顺便想起鲁迅先生问
当年高喊“革命必胜”的左翼文人们:
如果革命不必胜
还革不革命?


白纸/李威

抽屉里的一叠旧白纸,变黄了
仿佛在多年的幽暗中
自己释放出
白炽灯的光

仿佛人
在多年对光的等待中
慢慢地,自身,释放出光


以前有机会去郑州但没去/李威

如果去了,我就可以说
与暴雨中罹难的很多人
在一个城生活过

那时他们有的还年轻
有的还年幼
描画着人生的蓝图
仿佛一生才刚刚开始


扯得上吗
文/李威

他说不该写丑恶现象
犹如儿不嫌母丑

我说母亲丑不丑,天生的
母亲不能选择
而恶不恶,却是那些人
自己选的
并且是硬着颈项
恶到底


摆得多好啊/李威

他说:什么也没有了,也没有我了。

安慰他的人们说:
你还有房子,有米,有油,有退休金
有我们的慰问金
还有你,健健康康
你怎么能说什么也没有了呢
你怎么能说没有你了呢

他说:是啊,它们就在那儿摆着
房子,米,油,领退休金的银行卡
你们的慰问金
还有我
都在那儿摆着。它们摆得多好啊
摆成一个
没有我的形状


他爱的是/李威

他爱看电视
电视上露脸的
本地的、本地以外的大人物
他几乎全部认得
他总是一边看
一边虔敬地、自言自语般地
念出他们的名字
他其实爱的是叫着我们一起看
要我们听他一一地
虔敬地念出他们的名字
他爱的是带我们
一个一个地认爹……
哦抱歉,语误
他爱的是带着我们一个一个地
认大人物


值得我给出敬意/李威

骨灰并不是纯白的
像我们白中有黑的一生

但骨灰毕竟与我们有些不同
值得我给出敬意
骨灰中的黑
仿佛骨灰为自己已经是骨灰了
仍然不能纯白
而愤怒
烧出的黑


怕什么/李威

田焚写到:时间不多了
我们至少应该送给孩子们一粒可以迎风而长的种子
我这样理解:孩子们总是一下子
就长大了
就没有孩子
让我们给他们留下一粒种子了

有人说:怕什么?孩子长大了
他们还会有孩子
孩子永远是供不应求的
我回答他们:没有得到过种子的孩子
能长大
却不能长成为父亲
他们的孩子将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没有父亲的孩子
将被永远断绝了
那粒可以迎风而长的种子


橘子/李威

读苍凉诗中的橘子
想起芥川龙之介笔下的橘子
那火车上外出打工谋活路的小姐姐
扔向站在荒草中送别的几个小弟弟的金色橘子
弟弟们欢叫
弟弟们穷,脏,小,并且因为从火车上俯视
而特别矮

其实我不是想起那些橘子
而是想起那些橘子
在晦暗的空中划出的金色弧线

那个小姐姐或许能长大
那些弟弟们或许能长大
长成如我们一样,在晦暗的黄昏
忧心忡忡又神情木然的成年人
但如果他们中有一个
猛然,向我们板结的灰色生活挥出
辉映着金色夕光的刀锋——

不是为了姐姐,或橘子
而是为了当年姐姐从远去的火车上扔给自己的
金色橘子划破晦暗天空的弧线


报道说空巢老人将过2亿/李威

我对孩子说:如果你爱海阔天空
就飞得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不要回来
你视作弟弟妹妹的
家里的猫狗
院里的流浪猫狗
我会照顾好


听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中的童声合唱/李威

一友说:背景有打仗的声音
我说:不是打仗,是杀人
是纳粹牵着狼狗拎着枪,随兴之所至
杀老人,杀妇女,杀孩子……
但枪声和狗吠声中
孩子们的合唱一直在继续
今天,孩子们的合唱
一直在继续

忽然想到什么,问友:
是做那随时可能被杀的人
或做那神气活现有权杀人的人
如果必须二选一,你选择做谁?

她默然良久,说:很难
做个干净的人,去死
或活下来,一生与自己这个杀人犯共处
你把我逼到死角了
你常常把你自己逼到死角,你好残忍

我说,是很难,我也觉得很难
我们唯一的收获
就是知道了选择的难
如果我不残忍,不把我常常逼到死角
我还在这个世界写什么诗呢


非要我开门/李威

搞选举的来敲门
我不开门说:你们选谁我都同意
他们非要我开门
非要我选
要体现民主
我说:非要我选个不同意的吗
一位美女笑说:
要你选个你最同意的


我们写夜火车/李威

我们写夜色浩荡,写原野辽阔,写火车飞驰
却很少去想
那一扇扇车窗前
的每一张脸
想,也不过是一些模糊的光影

但他们每一个
看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像
却是独特的,真实的

自己的

当他(她)的车窗飞速滑过写着夜火车的我
我的灯火
是他(她)的脸容之中
一闪而过的萤火


八年之间/李威

今晨读包尘八年前
注册流派网发的第一首诗
想,八年前我在哪呢
我该不会说
八年前还没有我吧
可以这样说
八年前还没有
今天这个我


青蛙没有/李威

青蛙也蹦哒
为啥只说蚱蜢写蹦哒诗
只有蚱蜢变成人
去找人理论
说一年只有三季,没有冬季
凡是没见过的
就是不存在的
青蛙哪有这种
知识分子的自信


我们都变成了自己的上帝/李威

水倾在花坛里
不能很快渗进板结的土层
形成一片汪洋
蚂蚁们在其中挣扎

“别管,走吧,水最终会全部渗进去”
多像我听见过的
“我们最终会胜利”
但蚂蚁们在挣扎,在死

说这话的人不知道
他是蚂蚁的上帝——冷酷的上帝

一个孩子蹲下来
用小碗把水舀出来
他也是蚂蚁的上帝——小小的上帝

我是第三个上帝
选择拿个小碟子,帮孩子
我选择做小的那个上帝

当我想象蚂蚁们危难中的呼吸
觉得自己还在变小
如蚂蚁一样小

我耳边孩子的呼吸并未变大
可见他也和我同步变小
如蚂蚁一样小

我们都变成了自己的上帝


我就是这样一只狗/李威

如果你们说,偷吧
你不偷,就要被人偷
如果你们说,吃吧
你不吃,就要被人吃……

我就是那个宁愿被吃
也不吃别的生灵的人
今晨读到阿尔斯楞的诗
他至今记得,咽气的羊那双直瞪瞪
望着天空的眼睛

不仅羊,猪牛驴狗一切生灵的眼睛
如今,我都能平静地面对了
我拒绝参与
已十二年了

我的眼睛,已渐渐和它们的眼睛一样了吧

再让我选一次,依然如此
我见过杀狗场被人救助的狗不跟人往外走
坚持选择回笼子
与受难的同伴在一起

如果你们没见过这样一只狗
如果你们不信有这样一只狗
那么,我就是你们见到的
这样一只狗
正用我直瞪瞪的眼睛看着你们


2021年8月22日,雨/李威

阴沉了一天
仿佛从早上开始
就到了天擦黑时分
雨落了一天
到了天擦黑时分
雨云消散的天际
却忽然透亮了
像一些人
仿佛从青少年开始
就进入沉沉的暮年
黯淡了一生
却在人生的暮晚
走出灰暗的众人队列
凭着良心
做出众人觉得匪夷所思的选择
这时他(她)透出
淡淡的辉光
仿佛沐着神性之光
又仿佛为自己的选择
透射出惊讶
与惊喜之光


读辛格的小说《泰贝利和魔鬼》/李威

被遗弃的少妇泰贝利
受到冒充魔鬼的教师用人的勾引
他这个和她一样穷
一样孤独的魔鬼
爱她呵护她给她讲魔鬼故事
后来泰贝利爱上了他
在瘟疫肆虐时为他祈祷:
上帝啊,已经有那么多魔鬼了
请您允许再多一个吧……

我也接着她祈祷:上帝啊
已经有那么多饥寒的贫病的读不起书看不起病的魔鬼
请您允许再多一些吧
魔鬼存在,才衬托得出好人
那些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钱多得不知怎么花的好人们
需要魔鬼的衬托
上帝啊,为了让好人们
活得高兴舒坦道貌岸然正义凌然无愧无羞无耻……
您也可以允许再多一些魔鬼
活在世上吧


他们活在另一个历史中/李威

一位阿富汗女人说:
没有人关心我们,
我们会死在历史上。

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哈哈笑着:
“死在历史上就对了。
历史中的人都是死者。”

她问:可是你怎么不死?

她听见一个声音哈哈笑着:
“首先我不是我,而是我们。
其次我们不死,
因为我们要修改历史。
我们要把你们的历史修改得更好看一点。
把你们的历史
修改得更好看一点,
就是我们的历史。
我们的历史永远不死,
因为你们的历史永远可以修改得更好看一点。”


领导有气度/李威

走出宴会厅,小吴对他说:
领导你真有气度啊
那么多侮辱你的人
你都能笑脸相对

领导不解:没人侮辱我啊
小吴说:围着你的人
对你全是赞美歌颂
他们虔诚笑容之下
内心认为你是
一个狭隘到听不得批评的人
一个虚荣到只能听好评的人
一个卑微到只能在别人的赞美声中
找到存在感的人

他们这样侮辱你
你都能忍,能笑对他们
领导你真有气度啊


他说我写的诗不是诗/李威

他说我写的诗没意义,没意境,没意蕴
主要是没诗一样的语言
不像诗
他说:像诗的诗,才是诗
他又说,除了一首,其它都不是诗
他背出那一首
我说,那一首是很多年前汪国真写的
他说,啊,可见我说得对
连唯一这一首
像诗的诗
都还是很多年前汪国真写的


一位狱警朋友的话/李威

当年我就觉得他是无罪的

仅凭了一点:
其他人的生活,都停顿了
忍着,等着到了出去的那一天,接着活
他却一直在活
做工,吃饭,睡觉,读书,做笔记……
安然又坦然——仿佛监狱
是人活着的一个很正常的场景
仿佛人活着就正该
时而在家中,时而在单位,时而在监狱


读人民文学出版社版《辛格自选集》/李威

闻到了久违的
儿时熟悉的书页气息
那是童话的气息
辛格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晚宴上读了他的
《我为何为孩子而写作》
他到老都一直为孩子们写作
他写啊写啊
他是在等我这个孩子吗
他是在等我终于发现
我是个孩子吗
当我明白我是个孩子
我就晓得了:童话
往往不是安乐静好中
孩子们的娱乐
而是黑漆漆夜里孩子们心中的火苗
读完辛格,看视频
某市为了出国的孩子们
排了上万人的队列
(甚至是到疫情重灾区)
一派不惜一切蜂拥出国近乎疯狂的场景
那是有条件出去的人
走吧,走吧
有条件出去的人拥有一张机票
留下来的我们拥有童话


仇恨不是主要的/李威

以色列特工
为慕尼黑奥运会上
被恐怖分子杀害的同胞报仇
暗杀的第一个主儿
两人两把枪,把他打成筛子
友说多大的仇恨呐
我说仇恨不是主要的
是要确保他死
有些人的重要性
是通过我们深深感到
没有他们是多么重要
来体现的


已走得如此深了/李威

又是秋天了,驻足,回望:
回故乡不过两年十个月而已,
却已经走得如此深了。

在哪儿走得深了?
在故乡的小巷中?秋意中?

在诗中,已走得如此深了。
也是在诗中故乡的小巷中,秋意中。
秋日小巷的小店
玻璃门上有我清瘦的影像。

但我还得走下去——我的每一个影像
都留在玻璃门的清光中。
我得独自走——既然我已走得
如此深了。


冬天的信使/李威

清晨读到龙龙的诗句:冬天的信使
仿佛我终于等到
等了很久的信使
但这是冬天的信使啊
而现在才是秋天
对啊,我等了很久的,迟到了很久的
提前到来的信使

想起阿赫马托娃的诗句:
“虽然你迟到了很多年
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如果她等过未来世纪的人
那我就是一个
她等了很久的,迟到了很多年的
提前到达的信使


在地铁站/李威

从底层上到地面
一条道是楼梯,一条道是电动扶梯
电动扶梯上满满当当的人
站着,匀速被往上运
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
旁边走楼梯的人,伴着上行
像是押送产品的人
是啊,现在人,和人的产品
越来越相似,难分彼此
比如餐桌上用来活吃的动物
稍不留神,就坐到食客中间
而食客中一些
与全体人相似度低一些的
常常被弄到餐盘中去


他仿佛知道这点/李威

小小的门面,冷清的报刊店
还有少量的订户
支撑着它
也有如我一样
偶尔走进去
只是为了念旧
买一两本
当前长期订阅的期刊的
没顾客时
他就坐在店内看书
我有时想起
他在偏暗的店内
看书的样子
觉得像是当年某本书上的
一幅插图
他仿佛知道这点
因此他只看书
如果他一看手机
就不像当年
某本书上插图中的人了


不顾全大局/李威

羊被宰杀都是温顺的
但一只小羊失去妈妈后凄楚的叫声
令这家活杀羊肉馆里
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客不爽了
老板知道后命令小工:
先把那个小的杀了
它太不顾全大局


勇敢的奴才/李威

主子说:从今日起
除了干活时间
你们都得呆在笼子里
一天三次放出大小便
你们有意见没有

一个勇敢的奴才站出来:
我提反对意见
能不能,把一天三次
大小便,放宽成四次


看一张遇难者遗物的照片/李威

听说一个人遇难了
我们的心略微动动,就过了
甚至听说一个孩子遇难了
我们也难有锥心的痛

但别看见遇难孩子的书包
别看见书包上的米老鼠
米老鼠脸上有脏痕
别试着想想那孩子曾用湿手巾
给米老鼠擦呀擦呀
擦不干净,停下了
她的同样有脏痕的小花脸
对着米老鼠笑


她是一个不用手机也能找到我的人/李威

并且当她出现在
民工租住屋一角
一群坐小凳喝酒的人
当中的我面前时
不会说:你在采风啊
采什么风
我们就是风
我有时是寒风,有时是热风
她呢,不会太冷,或太热
她是和风         


河床中行走的羊/李威

暴雨后的单位场坝
到处是闪闪发光的水洼
我慢慢行走其中
仿佛行走在分开大水的河床
一边走一边想起
一位最近受批判的医生
想起之前一位吹哨的医生
想起更早
一位弃医从文的医生……
我为什么走这么慢
不怕分开的大水合拢吗
不怕。那为一个族群
分开大水的
也会为一个人分开大水
那牧养一百只羊的
会留下九十九只羊
去找到并看顾
那一只羊


长袖子/李威

去老吴家,他正在恼火
“上面通知明天开电视电话会
要求穿蓝裤子,白衬衣,还得是长袖子
蓝裤子!白衬衣!
还得长袖子!‘’

我宽慰他:穿一下,有什么嘛
又不是穿给亲朋好友相好熟人看
你们只是整整齐齐一群蓝裤子白衬衣
穿给上面看开会的人看
上面看开会的人
也不是看你,或看任何某个人
只是看蓝裤子,白衬衣

老吴补充:还是长袖子
我说,对,看蓝裤子,白衬衣
还看长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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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6 11:02 | 只看该作者

问好老乐!冬安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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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6 11:01 | 只看该作者
穆渊 发表于 2021-9-1 11:07
有几首诗反讽的恰到好处,学习

冬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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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6 11:01 | 只看该作者
穆渊 发表于 2021-9-1 10:52
欣赏学习一组好诗。问好诗友

谢谢!回复迟了见谅!祝读写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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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9-1 15:08 | 只看该作者
学习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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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9-1 11:07 | 只看该作者
有几首诗反讽的恰到好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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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9-1 10:52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学习一组好诗。问好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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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 发表于 2021-9-1 10:08 | 只看该作者
魅力向日葵 发表于 2021-8-28 16:18
欣赏学习诗作!问好!

问好老师!读写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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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21-8-29 13:1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魅力向日葵 发表于 2021-8-28 16:18
欣赏学习诗作!问好!

谢谢!祝读写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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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8-28 16:1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学习诗作!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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