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竖起耳朵
制氧机忙着把福尔马林的雾障突破
鼾声的潮汐,一条条河流
小蛇一样悉悉索索
凌晨,三点钟
黑色的马蹄在白色草原迅疾起落
罂粟花开了一波又开一波
梦,让陈年的伤口慢慢地闭合——
筛滤劳疾,创痛
两张床是两个摇篮长出翅膀
点滴支架挂上白帆
两名白发的患者是两位资深的船长
凌晨,三点钟
不存在虚构和臆想的海洋
皱纹展开,脆薄透明得与婴儿相象
不用为莫测的航线兴奋与恐慌
他们暂停了在甲板前头四处张望
——跟他们醒着时一样
寂静与黑暗里,三点钟的病房
用笨拙的手指
在手机屏上急促地划桨
我始终无法定格那些被触发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光亮
无比热爱的喧嚣
将再次深深地抱紧我们——
从东边缓缓踱来的太阳
与我们之间只隔着一道狭长的走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