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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老妈(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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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3-7-20 00: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老妈脑溢血这三个月(组诗)

*这三个月是抹不去的霜叶

A

三个月未写诗
意味着什么

不是一个鸡蛋突然晕了
摔了一跤
熟了

不是乌鸦的叫声
真的落在某个静寂的下午

不是箭拔出来
又重新插入虚无的记忆

B

从祈祷不死
到真的活了过来
从奢望康复
到真的自己去了卫生间

三个月酒喝了一点
到彻底不喝
花生米已渐渐走出广场的角落

凡是能在意料之中的
戏剧终于给苍天演了一遍

C

三个月擦去意外的雾霾
混乱里,只要你会记住
喊妈
一切都不是天翻地覆

至于后来在一个平常的早晨
发现收缩压一百八舒张压一百二
那是三个月之外的事

似乎跟写不写诗
总有着藕断丝连的暧昧


2016.3.8


*对这三个月的一点解释

只是研究了一下
被忽略已久的高血压
然后深了一点
什么脑血管畸形海绵状血管瘤

至于后来自己也得了高血压
那也不是什么出丑的事

许多专家就这么任性
经常半夜里醒来
惊叹猴子爬不上树



*这三个月如何报销

会计不是我的
其实我早已没有自己的会计了
那也是自找的
自己放弃的

其实就是这些废话连累了
本来一清二楚的清单

老妈说不要太认真了
她答应买个新手机给我
里面的计算器会算出公正公开



*这三个月没有错过一个柿子

叶子早就掉光了
只有红柿子一个个挂着
也有被鸟吃了一大半的还挂着

我拍了很多照片给老妈看
她好像看懂了
又好像没有看懂

这三个月集市上
买了好几回红柿子给老妈吃了
可是总有几个就烂在了塑料盒子里


2016.3.8


*这三个月似乎发生了点什么

A

其实是几个瘦子的事
有高有矮
某个下午矮一点的突然高了
几个高的
心里就有了石头

还是矮一点的老道
说出几句话就关紧了大门

于是几个瘦子紧密地凑在一起
谈论老家老王的房子不知丢在了哪儿

B

后来的重点却移到了
喂饭的事上

面不喜欢吃就彻底不吃了
鱼不喜欢吃
不吃就没了营养
于是孙子兵法无意中用得滚烂

什锦蔬菜汤一碗还烫烫的
最后终于有了一个空空的碗
拍一拍发在欢乐群里

C

当矮一点的瘦子强制回到矮里
似乎回忆宁静了许多

当几个瘦子讨论起瘦的问题
其实都是一样瘦的主题
遮掩了许多没钱交税的烦忧

当这三个月终于有了满意的结局
却发现一个高瘦子突然更高了
去了同样一个医院
只折腾了三个小时就风轻云淡地回来了


3.9

*这三个月只哭了一回

已经不认识冬天了
哭什么
不就是多了几棵枯树
再多穿几件衣服

哭什么,电视里常有
周边生活里司空见惯

当探望之后脱了一次性外套
心里想着手脚会动嘴里还能呢喃几声
只有那一刻

3.9

*不就是这三个月没写一首诗

反正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诗
想传统又没传统的功力
想先锋又先锋不出炒糖的年糕
其实压根就不会先锋
只会在艺术论坛一声不响

而在诗之外
一根小水竹
被寒冬压倒在地面
又重新弹了起来


3.9

*这三个月我们都曾孩童一般

孩童一般
是一个桔子
一瓣一瓣还可以喂饭

偶尔一个喷嚏
把笑声洒满洁白的床单

此刻仿佛没有辈分之分
幼稚的时候
一个苹果就是一个苹果
就像那碗意大利面难吃就是难吃

2016.3.10

注:母亲于2015.12.2日突发脑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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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23-7-20 00:04 | 只看该作者
*雨落下

阳春三月晴空万里
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时候
正挂念着远方绵菜的母亲
又一次住进病房
右腿不能动了
右手也不能动了
接着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独坐病床前
双眼布满潮湿的乌云

2017.3.14


*母亲要我们的爱愈来愈短

母亲的麻烦愈来愈多
母亲的问题愈来愈大
不能走路了
不能说话了
母亲需要我们的照顾愈来愈短

现在我们珍惜陪伴母亲的每一寸光阴
不能只爱着镜框里的母亲
那时再怎么擦拭着玻璃
也看不到母亲的桃花三千里

2017.3.22

*母亲告诉我还有梦

母亲现在已不会说话了
偶尔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一副漠然的脸孔
不过阳台上那株枸杞
活来又死去死去又活来
真的还有梦在癫狂着
母亲现在已不懂我的梦了
只有在喂她吃饭的时候
仿佛才能看到阳光的抖动


2017.8.27


*冬至这汤圆

这汤圆的滚动有讲究
至少不会滚出人性
在虚空的坛子里成妖成精
这跟夜长梦多无关
母亲已经不知道冬至这节日了
再也无法滚动汤圆的甜或咸
我也只会看着图片回忆回忆
这场景这姿势这味道
还有这汤圆亲切的秩序

2017.12.22

*雪地里飞出九十九只鸟

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
在现实与虚幻之间
犹豫的总是我的脚步
懒惰的总是我的魂灵
雪地里飞出九十九只鸟
谁哭了
这么冷的冬天
喝了半斤白酒之后
脸色刚刚有了阳光


有还没有名字的那只吗
有腿伤的那两只吗
有一直交头接耳的那三只吗
活在雪地里的鸟
都由雪地里的秘密护佑着
不会轻易像我的激情
随时就会冻死在裤兜里
谁醉了
骨头不断敲打自己的骨头


雪地里飞出九十九只鸟
怎么能追上它们的幸福和游戏
我在雪地上滚了几圈
叫了几声妈
妈在老屋的轮椅上笑了
也许是我先衰老了
细细的溪水在流着
一棵树斜歪在旁边
只有天空可以随意陶醉随意想象


2018.1.3


*即使是秋天


我也不会金黄
我妈和轮椅
我妈和不会说话
即使是秋天
我也没有什么奉献
除了我是儿子


我妈和轮椅和不会说话
即使是秋天,我也没有幽怨
我妈和世界和野菊花遍布山岗


2018.10.8

*岁月不会像疯子一样疯


母亲坐在轮椅上
遗忘的遗忘也在轮椅上
跟你笑一下
好像听懂一切
其实只是遗忘的躯壳在轮椅上
遗忘的魂早已飞散在空中
而不是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只有母亲永远是母亲
不需要任何的光亮来点缀


时常笑话疯子的疯
一大片的麦子靠向岁月的黑暗
母亲似乎过了很多的日子
母亲好像还有很多日子没过
岁月一点也看不出疯的样子
母亲不再挑剔食物
喂她吃什么就吃什么
鱼里的一点小刺都会剔出来
开口就向前方吐去


只有母亲从没有做过恶事
这跟岁月一点也无关
母亲躺在床上再也不能转动
就像月亮固定在钟表上
任时针如何滴答也不再有梦的飞翔
空无的背后却是岁月的汹涌
岁月的浩荡可以忽略任何一条河流
闪着疼痛的粼光
可以屏蔽任何一棵树上的所有果实


2018.10.23


*山上的野花为谁开


父亲已经早早离去
山上的野花不会为它开放
母亲还坐在轮椅上
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偶尔还会有会心一笑
此时外面的天空多么宁静
就像水杯里的天空
而被母亲喝下几口
不时会难过地呛上几声


母亲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岁数
偶尔哑哑地吐出来总是年轻的数字
山上的野花再怎么开
都已无关母亲的枯萎与愁哀
那山风一阵阵吹过来
盘旋在我空旷荒芜的额头
我没有独行,我有合唱
母亲的指甲好像刚刚剪过
很快又长出岁月的光芒


我是多么喜欢山上的野花啊
总渴望靠近它们,融入它们
一朵一朵一遍一遍拍下来放在朋友圈
甚至半夜醒来看谁点了赞
我不懂舞蹈我不会艺术
我不知道那些野花的辽阔与遥远
但我明白有母亲就有家
当苦难在酒杯里呐喊滚动
只有干了,心里就有野花无限的鲜艳


2018.10.25


*吃红枣

小袋里,有十个红枣
我一个母亲一个
我和母亲各自再吃一个
剩下来的就是明天和希望

母亲决定此生不再唱歌
我却不确定母亲能否懂我的歌

我吃红枣,母亲也吃红枣
我和母亲却永不数枣子
母亲朝我笑了笑,红枣般鲜甜


2018.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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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23-7-20 00:04 | 只看该作者
*只要

只要拉紧衣领
向活着的冷风鞠个躬
那棵柿树一直还活着
尽管叶子早就落光了
枝头上被鸟吃了一半的红柿子
也掉在了黑暗里

医生明确地说了
不要再去讨论什么去世的话题了
只要站起来向孤单的鸟巢打个招呼

*夜晚

夜晚也可以躺着
躺着烦躁地拔掉输液管
让理解的或不理解的
都可以紧张或松弛一下

夜晚也可以坐着
腰酸了或偶尔睡着了
都可以是无奈之外的一份坚持

允许夜晚可以坐着或躺着
就是允许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法选择的合唱

3.10


*疑惑

一醒来就发现
自己总在自己的村子里
可恨的是那个爱打牌的侄子
怎么都不来探望

可有人说这不是我的村子
寿桃山在哪里
碧溪水在哪里
现在看看窗外
几棵枯树几条街道几幢高楼


*玩笑

当某些话回到天真
就可以适当开个玩笑
当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们知道光阴有很多曲折

当一个人都正常的时候
就有了很多无名的顾虑
玩笑如果穿上了外套
再举起自拍神器
脸上总有一丝尴尬隐藏在皱纹里


*很快

曾经那些记住的依然记着
曾经那些忘却的依然忘了
一切似乎正常

只是偶尔灵魂打了个盹
秋天里突然伸出春的嫩芽
让冬天尴尬一会

一会很快就过去了
就像松掉的螺丝很快扭紧了
不紧不慢的生活牢固得很


*做梦

梦里的场景可以是真的场景
从梦里认真走出来
感觉不到暖气的异样

也可以说根本没有做梦
天上的白云
只管漂浮着自己的远和近

人家说生命真美
是的,缺少的五十天里
尽是些血,药还有几根导管


2016.3.11

*核桃

某个节目
反复着六个核桃

老妈知道自己的大脑还没恢复
就整天念着核桃

直到亲戚送来一大袋核桃
才想起自己一直没买核桃

有时核桃的问题真的不能随意屏蔽
迟到的一脸羞愧
并不是四月山坳里的桃花

2016.04.08

*重阳之味



头发愈来愈少
头顶一步一步走向空旷
胡子茂盛

剃须刀朗诵到一半的时候
没电了
重阳的祝福语在手机响起

葡萄节的华人街
各种摊位应该摆好了
就缺一盘中国的菊花在阳台



不差与一杯酒一起做梦
不差一个皇帝,香妃三千
一起啃着玉米棒

就差一个盲人拿捏一下相机
拍下我耻骨的阴影
自卑里有狂妄在律动

在拥挤的人群中
走一遍熟悉的街道
头顶各色各样的国旗抬高着老调的喧嚣



还是回到菊花的深处
哪怕是陌生的刻骨铭心
哪怕是半缕余晖也不会一贫如洗

傲骨不在的时候
鸽子在,城里的鸽子见惯了一切
就像石头见惯了石头

黄昏的滋味一直弥漫着
刚刚开始的啰嗦
天真而奇幻,像另一个灯塔




重阳似乎愈来愈远
像另一条街道,长长的虚空的
不需要去追随长长的虚空的影子

只有老妈是那么的真实
哪怕今年坚决说不出去走一走
哪怕不知道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但是老妈真的不知道重阳
但是老妈细心梳理好头发
静静在家里坐着,坐着一天的过去




还是回到淅淅的雨缝里
人都散光的时候
停留消失在走动的时候

如果说此刻眼眶有泪滚动
那都是阴影里的水在作怪
不要怨重阳的山上有老虎徘徊

其实山比重阳还远
藏在一幅幅画里,无法登攀
无法在把茱萸插上一插




一切都是那么老套
无奈的时候,其实可以放下固执
放下沙漠中的骆驼

被一只猫牵着
一条咸鱼的思想没有多少期待
回到火里却总有火星溅出

知道老妈晚上没有吃饱
煮一碗蛋羹,分一半给老妈
这就是重阳,无法改变的最古老的味道


2016.1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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