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撑着了

十亩

◆  凭栏望

赵国柱十分不理解他爸退居二线后非要
把房子兑换上十七层
一来岁数大了，二来地气难接
每天一大早掐着腰，俯瞰
市府广场，以及更远处城东新区
李建伟学着大诗人陈子昂的样子
诵：念天地之悠悠，独，独
独什么……马文革不知哪里弄来一句
若何滴滴去此国而死乎？刘子琪
更恶：春日凝妆上翠楼
我说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班住任
陈国正，字很操蛋，还非要
把教室门框边用石灰刷白，写上胸怀世界
放眼全球。只有李方南、赵国柱的
铁哥们刘秀丰做正论：这叫身退心在，位卑未敢
忘忧国

◆  吃撑着了

把剩饭倒在阳光下的枕石上，扒来扒去
甚是仔细。我在找什么呢？
是啊，我在找什么呢
找答案，寻根溯源
这惹事生非的祸根！为什么好端端的
吃三顿饱饭，就来了尿
就犯骚性了。我口中念念有词：
研你成泥，研你成沫，咋抓不到根呢
马禾禾说叔叔你真用功，比戴眼镜的回回姨簸米还认真
靠，你回回姨还灯下翻裤缝捉虱子呢
还酱菜坛子里
挑蛆呢

◆  存续

根爷有两个叔叔。要不是内战时期
当了国兵，几股赵姓人
这些年不停地繁衍下
合起来，大大小小的宅院
也该占半个村子了。不争气的是
他家这一股自根爷一降
多产女娃，男丁不旺
代代单传。计划生育紧那几年
根爷夜夜难眠，快赶上兵荒马乱了
后来，一有外面回来的人
根爷总打听：有没有来自台湾或美国赵姓
寻亲的消息。他那个费了牛劲
揭了房盖，牵走驴，抢走粮
罚个精光才保存下来的正念初中的
重孙子拿出教科书念给他，某某个战役
歼敌多少多少万；他会生着气问
没有俘虏的吗，没有
溃散的吗

◆  松劲

集团领导莅临指导工作；队班子忙成了
一锅粥：门面、材料
说啥、吃啥、送啥……
领导从临单位，兜了个圈
或者说是打个卯走掉了
这跟队长赵天才冬夜，点旺马灯
满怀心喜，等了一夜啊
那母猪天亮时分放个屁站起来
没事的走了。赵小惠说你这比喻
太弊脚，久妥贴：久旱啊
一个县的百姓，翘首苦苦盼来的那片云
不言不语地去
了邻省

◆  存在

几位老太太在廊檐下舞剑，很专注。我和赵小惠演练修辞
我说她们像碎石块，赵小惠说煤灰
赵小惠说像蝙蝠，我说是蝌蚪
我说是燕子，赵小惠改口说是蘑菇
廊柱必是要朽烂了的，不如说
是黑木耳。其实我和赵小惠只不过是晨景中的两只鸟
高频地互换着位置，我蹦过去
她蹦过来。她蹦过去，我再蹦回来
就是不愿呆在一处，但更不愿各自飞离
老太太们舞完剑就消失了。廊檐下多起了办事的人
如果不下雨，她们会扎堆在广场上
叽叽喳喳像麻雀。赵小惠嘲笑我比喻不当
不是小女孩，也非少妇。多数的时候
只静坐着，偶尔有个老者喊几嗓子惊戏。她们才
像没叶子的树枝，晃一晃。嗟，拿老人
练修辞我们大不敬；没什么，你、我、她们跟建筑物后面的
烟筒一样，都是可以描述的
客观存在

刀客老鱼

哈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