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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马启代的意象艺术(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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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4 20: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略谈马启代的意象艺术

                                             彭 波

马启代诗中的意象从沉雄一路逐渐向广博发展。好诗人都是意象专家,专家的称谓除了对专业精神和专业素养的肯定,还是对独特性的褒扬,对真实命运的关切,因为他在多年的写作中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意象王国,这一独有的意象体系,支撑起一个美学和人学的天地,是诗人用赤子的热血浇灌喂养和塑造的。马启代从洛夫、桑恒昌、孔孚、北岛这些人身上汲取了丰富的营养,他独自开拓这片疆域已二十七年,而他从其他诗人(包括很多世界级大诗人和非常年轻的诗人)采摘的灵性之花更为这一意象王国的绚丽和鲜活倍增了份量。孔子说“情欲信,辞欲巧。”古“辞”为今之“意象”也,因为只有意象才是新汉诗的本质语言。纵览马启代的诗作,我深有感触,记下了几点感想,权作对马启代意象艺术的一点敬意。
从日常生存场捕捉意象
马启代善于从日常生存场中捕捉灵感,灵感就是诗人独特诗美体验的爆发,灵感有短暂性、突变性和不可重复的特点,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可能有审美的体验,只有不屈服于命运的人才可能有超拔的灵感捕捉能力;马启代显然具备这一能力。非但如此,他灵感体验意象化和语言化的能力更是超乎常人。按他自己的说法,诗歌写作都是从第一个意象开始的,“灵感——寻象——寻言”的过程是一个瞬间的过程,发现诗美,体验诗美,传达诗美是一个诗人起码的心理结构和语言能力,在写作中,由于感触的深化会触动更多的积累,许多新的意象或深层情感会奔涌而来,所以,写到最后,也许成品不是最初的样子,或者相反,但此时会有更高更大的收获。我想,这也正是他的诡异之处,在许多看似毫无诗意的场景里,他都捕捉到了许多诗意丰沛的意象,写成了让人心灵发粟的警惊之作。如《监控上面的囚灯,一下子把我的魂魄,丢进影子里》摄取于半夜小解时的恍惚感受,从自己的身影、监控、服刑和深夜等综合意象结合处挖掘出“我不敢再回过头去,我怕那些失魂和落魄/突然青面獠牙”的魔幻境界,实为大手笔之作,诸如此类的作品不胜枚举,他三年服刑生活所写的诗作几乎都是在方寸之地抒写出的天地乾坤。
用新奇精美的诗语呈现意象
呈现意象应是诗人看家的本领,而它唯一的媒介就是语言。汉语作为古老的意象性语言是天生诗的材料,优秀的诗歌都是诗人与语言搏斗的结果。作为超越于技艺层面的诗人,马启代有他惯用的诗歌语言系统,一般情况下,把一首诗鼓弄得精致优美是没有多少难度的,但他在意象的铸造上一直精益求精,不断“把自己向深邃里写”(见马启代《蚯蚓,是地下诗人》),因此,在语言使用上他总是给人致命一击的新奇、鲜活和震撼。
精选动词。动词的使用既可看出诗人锤炼语言的功夫,也可洞见诗人情感和精神体验的深度,历来为诗家所倚重。在一篇谈论语言的小文中,马启代曾谈到词语的使用问题,他说,诗人对动词的使用的确代表了一个人独特的创作心理机制,但对形容词、名词、甚至介词的绝妙使用都有大家手笔可寻。我想,这番话表明了马启代对词语的敬畏、警惕和重视。但不管怎么说,动态意象较之静态意象更能凝聚激起读者的审美认同,一首诗往往因一个诗歌意象或一个动词而熠熠生辉。在马启代的诗中,俯拾皆是。如“在每一朵含苞的花蕾上/咬紧了,咬紧了,咬紧那滚烫的泪水……”、“阳光又把山抬到我的窗前”、“如今,我正将光阴一寸一寸搓长/将那个女人的手机号码,一寸一寸搓短”等,几个普通的动词使诗歌意象非常生动地立于纸上,增强了情感感染力。
嫁接词语。朱光潜先生曾说过:“中文字句构造可自由伸缩颠倒”,也就是说,汉语和其他语言比起来,词法更自由,词性更不固定,更适合于诗歌写作,因为诗人通过改变某些词语的性质、变形、搭配等手法更易于制造出意象的新奇和审美的陌生化。马启代嫁接词语的能力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随便一首,仿佛信手拈来,都给人强烈的美感撞击。试看他写给妻子的一首小诗:“老婆,两年了,监舍的灯光亮如白昼/没有你,每到夜晚,我还是感到黑//昨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你了/我回到家,吃你熬熟的生活//见到你,就是见到了春天/只是秋风捶打窗子,把我击醒//枕上的小溪还带着梦的体温/老婆,每一滴泪水闪闪的多像你的眼睛//……天不亮,我还不能起床/恐你尚在梦中,我不忍心翻身”(《见到你,就是见到了春天》)粗看,诗一气哈成,不露锋芒,细嚼,内在的情感细腻而生动,意象新颖而独特,词语的嫁接不露痕迹。
一词多义。《新荷》诗刊在“特别推荐”马启代的作品时曾在“卷首语”里写到:“马启代的诗……是真正诗性的语言,诗的意境。”也就是说,与小说、散文的语言不同,诗歌语言讲究词语的鲜活、意象的多义和内涵的丰富,必须创造一词多义的语句,在那些看似平淡的词语背后潜隐着无尽的寓意,是复杂和简单的美学统一。请看他的《阳光下,我看到远处的群山正在冒汗》:“——阳光下,我看到远处的群山正在冒汗/第一场雪,落在了山的骨缝里/此时,每一粒雪粒都大喘着粗气//像琥珀里鲜艳的童子,我披着天空打坐/时间在周身滚动/心念一生,世界就不住地摇摆//阳光似乎结了冰,冰的体温却在上升/那么烫手,空气中布满了毛毛虫/整条河流被噬咬的大汗淋漓//——山,冲动着向上长,好大的身影/河水要站起来,我看到/掌心的命运线明亮了许多”,物我合一,灵魂和自然同律,一个意象隐涵着多层隐喻,含蓄多情而柔韧无比,实为诗中之上品。
跳跃省略。马启代的近期诗作,日渐向“复杂”变化,这一变化是以语感的平缓沉郁、思想的细密深刻和意象的朴素日常为标志的,显露出点石成金的魔力。但“复杂”的表象却显示出“简单”,诗人加大了词与词、句与句之间的跳跃和语意的省略,使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变得空阔而浩荡,我们知道,这是一种东方艺术与现代精神深度融合后的结果。试看他的一首近作《秋天过后,星星掉落的声音特别响》:“——一位法官在服刑一年后,开悟/他常说的话是:‘出乎意料之内外,正中上下怀,/没什么大不了了不起’/云云//天是老大,地是老二/我一直给同犯讲:‘我’,一个写诗的囚徒/一般一般,位列第三//大家笑,轰然,哄然,戚戚然……//——秋天过后,星星掉落的声音特别响/我偷偷地看了看天,天没有流露表情/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今天碰到他,他向我竖起大拇指,仿佛替天说话/天的秘密不能乱讲,所以他打手势”我觉得,马启代是新诗史上用破折号最多的诗人了,许多人反对过在诗中用破折号,马启代不但用了,而且成为他诗体形式的重要特点,我想这与他特殊的境遇和特殊的时代背景是有关的,他跳跃省略的不仅是艺术的部分,也许还有更多更多。
此外,马启代还惯用意象的超常结合,并注重句法的多种变化。有人说,诗就是把病句放对了地方的艺术,故此,作为一种语言和意象艺术,超常组合就是通过违反一般的语言常规,利用多变的词性和组合关系,创造性地把一些互不相关的词语钳连成一个诗句,把几乎表面看来互不相干的诗句组合成诗篇,它们可以是具象动词与抽象概念相接,也可以是不同感觉词语的交错,通过通感、魔幻等陌生化的变形手段使诗歌意象传达出深邃微妙的情感体验;而变换句法,同样是在词序和句式上制造新奇陌生的手段,如通过语序倒装改变正常的语句形态,以陌生化的效果来表达独特的内心感觉等,马启代说,好的诗要能给人瞬间的电击,语言是不得不用、也是诗人唯一可用的媒介。他的诗作,特别是狱中诗作,作为当代囚诗的优秀代表,提升了整个诗歌艺术的境界。
借神秘诡奇的想象组合意象
想象力是考察一个诗人的重要尺度。马启代曾多次表述过这样的诗歌观念,他发现,诗在今天的意义可以有很多,但其中不能不提到的一条是,诗人的存在是人类想象力所能达到高度的证明;能标明想象力的艺术样式自然不仅仅只有诗,但只有诗可以内在地激发人的性灵,使天地人心在欲海肆虐中不致最终沉沦。是的,每一个伟大的作家本质上都是诗人,其关键就是都有想象力,而诗是唯一具有专业品质的艺术形式。马启代在把意象词语化的同时,总是借助自己独异的想象把一个一个的意象组合为整体的诗歌意象系统,传达出神秘诡奇的诗美体验。一般人很难发现的意象之间的联系,总是能在他独特的主观心灵体验下奇妙地连接组合为一个艺术结构,产生令人惊奇的诗歌意境。纵观马启代的诗作,他常用的组合方式主要有并置式组合、交错式组合和突发式组合。并置式组合是现代诗比较常用的组合方法,它把一般人认为关系不大的意象,通过内在情感体验将它们联结起来,读者需要透过这些并置的意象系统细心咀嚼它的深意;交错式组合就是把完全相反、相互矛盾的意象结合在一起,构成一正一反、一平一奇的意象系统,造成一种出人意料、发人深省的审美效果;突发式组合就是先从一个核心意象出发,围绕它组合一些层层推进的相似的意象,待诗歌意象的渲染做足后,最后推出一个相反的意象,形成先扬后抑、先虚后实的诗歌情境,而最后一个意象,才是这首诗的真正旨趣,这种组合方式有其特殊的审美情趣。与其他诗人有所区别的是,在一首诗中,马启代常常不是使用一种组合方式,而是两种甚至多种并用。曾思艺在分析丘特切夫诗歌意象艺术时把它们分为寄托式意象、对喻式意象和情感式意象,并把他的意象体系概括为空中、大地、无形和文化四个范畴。藉此考察马启代的诗歌意象艺术和意象系统要丰富得多、也复杂得多,丘特切夫一生写了近400百首诗歌,对照马启代600余首狱中诗作(这是他个人创作的第二个高峰,已发表200多首,结集为《我的精神地图》),可以看出,马启代的狱中诗作在意象艺术上达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新高度,其鬼斧神工的铸造、神秘诡奇的想象、深远广博的意境每每令人叹为观止。读过这些诗作,沉浸在化腐朽为神奇的美好享受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最后,让我们以马启代的一首《秋天,太阳把大地译成了黄,一定是把“緑”,搬运走了》来做结吧:“——秋天,太阳把大地译成了黄,一定是把“緑”/搬运走了//一张纸,已被晒得长出皱纹/边疆卷起,像抬起老态龙钟的头,向命运致意//这身皮囊十分脆弱/一朵云落上,没有声响,还会砸出个窟窿//就如大地被风擦出骨头/纸上那些排成行的诗,也不知飞向了何处//……一切都在搬家,地球似乎也要脱一层皮/心是文字永远的家,我已备好//手捧霜花时/我听到,它们星星点点正在天上……”
我们相信,无论如何命运多舛,来自灵魂的歌谣可以穿越时空……

(本文作者系马启代大学同学、马启代曾任教的中学校长,也是重逢在监狱的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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