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梧桐树 于 2013-6-27 09:54 编辑
夏神在午夜之后也入睡
金川诗歌
一
通常，鸟鸣与隔壁大妈的说话声
构成小区的二重奏，像升旗仪式准确
但具有难以抗拒的人性音韵
早晨易碎的睡梦之壁，因之肢解
夏日就像大剧院里的灯光师
我的目光像一触即开的幕帷
老大妈的老伴在去年移居天国
在别人眼中，她是个寡居老人
在我眼中，倒像是天籁的一部分
我们做邻居已经六年多，互不打扰
互不往来；没有惊喜，没有惊悸
就像两种至净至纯的生存，因天意而交融
偶尔，她突然问：你总不出门，在干吗
我吃一惊，不知所答，像掉进一只陷阱
二
打开窗的瞬间，清风扑面
就像神意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夏天就像一座远航而至的故国
鸟儿们飞上飞下，像故土的旗语
我经常庆幸我拥有这所蜗居
仿佛老天专为我表演火中取栗
轻轻吮吸，想到母亲的初乳
想到婴儿吃乳时全身的颤抖
美中不足，一阵轰响在大院爆开
一辆轿车，哽咽着驶入人为魔海
三
门前的蜀葵开了。白色的
粉红的。一旦盛开就非常丰满
在冬天我期待她的绿
在春天我期待她的绽放
现在，她从脸颊、胸脯到脚掌
装满了我的期待。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站在她面前，局促不安
有时，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四
下过一场雨，油麦菜长得飞快
天意成就我妻子，倒像个种菜的好把式
这块地并不大，原来是一堆垃圾
无人清理么，我就改装成一块微型田园
现在它是我妻子手里的宠物吧
听，每一株绿，甚至每粒土都会献媚
那娇嫩的绿，当你真的采摘时
她们无语，可感到心疼的必是你
五
午睡像神意的刀子落下来
把燥热与安静巧妙地劈开
这个事件完备，我的午休也完毕
北岭小学下午课前的音乐便响起来
这是天意、人意与诗意三位一体
亦或是多年来互相亲昵的结果
每当那曲《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停止
恍然有两个夏天，在互相打趣
一个苦恼，烦躁，昏昏然痛不欲生
一个清澈，安静，就像神明擦过身
于是，我暗自决定，抽空做一件大事
我要告诉北岭小学，别再放这个曲子
可是放什么曲子更好？什么曲子
又能胜过夏天的完美。我犹豫了
我的犹豫经常是无比坚定
安守无为，就像一尊神圣
六
这时，隔壁老大妈呼朋唤友：老王
润果，春芬。他们要打牌了。每天如此
这些凡人们，就像神仙似的快活
笑声裂开我的屋子，也裂开我的诗
这时，我会把茶杯重新斟满，坐下来
不写诗，与我面前的神也玩一会游戏
而一杯茶至少有两种功效
解渴，还能唤醒午后的虔诚
而一场游戏也有两种妙用
给你神赐的轻松，神赐的纯粹
而这种纯净的游戏，只有神在玩
人的游戏，往往都中魔鬼的圈套
七
夏天变得很有耐心，甚至那些树
也结实得像一群不会死掉的老人
每天，我经常看这些迷。风吹过来
叶子飒飒响，那绿色如骨头一动不动
树林下，隔壁老大妈会跳来蹦去
不像蝴蝶，像一只优雅的大青蛙
她跟牌友们打过牌，又忙乎着浇菜地
你不得不佩服，人一旦活着就有奇迹
八
常常有小鸟会飞到护栏上
我会抬起头，听它鸣叫
叫声对于它，是在继续寻找温饱
对于我是温饱之上的构造：诗意
这个时候，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
屋里外透着安详。我想到一个词：天堂
这时候，任何物事都显得无比庄重
唯有我的生命，仿佛抵达无限的轻盈
九
晚饭后，坐在床头看傍晚
我家的床临窗摆放，隔着窗台
一旦踏上去，仿佛能跳进天空的书房
在床上躺着，也可以抓住浮云的脚踝
我没有这么做。只是坐着。聆听着
每一个脏器，都有一个窗口缓慢打开
但，没有一只灵性腐烂的蚊虫
会像暗箭一样射痛我的脏腑
十
门前的爬山虎，整日奋力地爬
爬过大墙就是人来车往的新华西街
它们聪明的小脑袋就会缩回来
它们转向太阳爬。风却压住说：别
夜深人静时，我在它们身边散步
爬墙虎身下会泛滥起飒飒的喧哗
我以为是冬天的雪花复活了，细看
许是午夜的月色，使它们感到害怕
十一
午夜的月垂下柔润的凉意
有人叫做忧伤，有人叫做妒忌
人都睡着了，心已回归梦的净土
我依然矗立在醒着的深渊里
不再为形而上的词汇大费思虑
独自把天赐的碧玉握在手里
万物黑蒙蒙地，像白昼的影子
与白昼无关的那条通衢敞亮着
而灯火辉煌的街区，教堂像一只黑洞
那清扬的钟声已在我体内化作澄明
十二
初夏盛开的梧桐花已凋零
饱满的青果恰好堵住撕裂的痛
穿过事物内在的平衡，我走向
自我平衡。我并非有意忽略别人的功绩
我经常诧异地审视自我的模式
公用的平衡木上，到底挂满什么果实
我想笑笑，假如没有思考该多么好
假如没有不辨真伪的眼睛该多走运
哦，一切高瞻远瞩的设计暂停吧
即使夏神，在午夜之后也要入睡么
神啊！我该做什么？放下浑浊思绪
打开那条至纯至净的人性滑道
轻飘飘的肉体，像神意，像抖开的羽
向着他那法定的天国，轻轻俯冲过去
二〇一三年六月十三日
选自北京文艺论坛 网址：http://bbs.artsbj.com/thread-214833-1-1.html |
发表于 2013-6-27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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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3 21:53
祝福！！！！！！！！！！！！！！！！！！
楼主
问好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