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尹宏灯的“车钥匙”

尹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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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尹宏灯的“车钥匙”
文/范君

/ M/ M' ]9 j6 N9 k% z“一把车钥匙就能启动一次奔跑
; ~3 j. `2 M$ U很多次，我们却不知道
该奔向何处。把自己丢进车厢
& v% ?" U4 f$ W% ~9 o( O. O6 S* g$ K丢给道路，丢向山川
- a5 G# ~- T, H8 R( O# a
1 p8 K5 Y- v, d5 S+ Z我们在何处弄丢了自己
  Y) L: V1 F! B我们又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钥匙

  i# \7 e  `$ r把车一直驶到终点，驶到一个小山村
我们才找回自己的影子和钥匙
才找到真正出发的地方”
——《车钥匙》

! O/ N1 {% i* @# L: P6 ?    诗人尹宏灯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六十余首关于汽车主题的诗歌创作，正如他个人所说，这无疑是汽车奔跑的速度！当读完这些诗作时，之所以想写些感受，不仅是因为宏灯是我在网易最早认识、熟悉、并有创作交流的原因，更是因为宏灯的诗作触动了我心底最隐秘的部分，宏灯的“车钥匙”为我打开了一个世界。
4 s6 N8 s* S8 p* I    我的成长可以说是见证了我国汽车的发展历程，汽车在我们生活中的发展变化感同身受。七十年代初期，省城叔叔开着大解放，被我们的村子的小伙伴围着，从那时起开始对汽车的挚爱，导致在八十年代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汽车驾驶与维修专业，以至后来做了汽车教练，直到现在做客运管理工作。因此，我对与汽车相关的信息关注程度非同一般，而宏灯的创作直触我心底，让我共鸣：

“我的童年，很少见过汽车
" l7 S% f+ p) N- k+ u* |偶尔搭上一辆东风、解放
0 n  H( x' J9 w$ i# u3 G1 v站在后车厢，幸福被奔驰的速度打开
颠簸、眩晕和冲鼻的气味
被抛在身后

那是驶入我生命的速度
, j1 W% t5 ~, l' _& n! U1 r那是驶入我生命的另一座村庄

多年后，我在汽车城里呼吸
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
2 M- }% x4 ]5 b& L) a这多像一座座奔跑的村庄”
—— 《奔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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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J) d3 J0 @/ Q$ F    宏灯在汽车行业干了十几年，完全没有被现代化的物质生活所迷惑，诗写得理性而机智，（他不仅是一位身体力行，机智有头脑的打工者，我一直认为宏灯更是有思想的高级打工者），这也是诗人所必须具备的能力。他关注生活，关注自己，关注身边的环境，关注最熟悉的一切。他能够从底层生活状态，表现高层的思想状态，对自身生存状态和命运的关注。应该说，每个人都在触摸自己的生活状态，于宏灯而言，触摸的更准确，更到位，更有力量。他的诗歌不是日常生活的再现，不是还原生活的场景，而是通过自身生命和现实体验来传达一种深邃的思想。
    而这些深邃的思想或许来自于其飘忽不定的工作环境转换经历的沉淀。从江西到东莞再到江西；从工作非常熟悉的汽车城到4S店，到对与客户、与员工的沟通；从自驾车到路上奔跑的各种车；这些都触动了他敏锐的神经。而正是这样的诗思让宏灯能够自由《奔跑》（注：其首部诗集名），这样敏捷的速度让宏灯拥有《而立书》（注：其二部诗集名）。
    宏灯最给力的是他通过细节与想象力，以及几个特殊的意象，让这些元素从生活进入到诗歌，有了更强的震撼力！他的诗外露与内敛兼有，“没人发觉，凌晨的汽车城/体内生长出一个茂盛的村庄”（《远光灯》）；“山川也在跑，河流也在跑后来发现，奔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像粮食、庄稼扎入土壤的根从未停歇”（《总有一辆车，驶入我们的身体》）；这里我们看到了力量，那些克制的潜在力量，在词语里不动声色。
    宏灯的诗结构拥有其独特的模式，不拘一格，自由发挥，没有固定的形式，彰显一个八零后敢做敢为的个性。如作品《十台车的去向》结构是这样的：

$ B! e3 [- k4 c$ k- d! W7 G* W第一台车，跟了一个开发商走了
第二台车，跟了一个矿老板走了
第三台车，跟了一个某领导走了
) S/ ~3 _3 I1 H( q3 x第四台车，跟了一个富二代走了
9 D9 d. Z, Q" ~( m' G- V* z第五台车，跟了一个大学教授走了
) G$ k* ~# B8 ^5 U第六台车，跟了一个卖药的走了
/ [- O! E7 f) s4 q第七台车，跟了一个开饭店的走了
第八台车，跟了一个白领丽人走了
第九台车，跟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走了
第十台车，来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5 n( G2 ?& L: _  v$ q他告诉我，刚卖了十亩地
4 _  c7 x4 E+ J# N5 x+ t$ p/ H——《十台车的去向》

    通篇运用了十个排比句，不仅在视觉上得到震撼，更让读者从思想上得到启迪。再如，诗歌《童谣》，则不仅通过大量排比，还用了谐音字、解说等独特方式来表达诗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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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f9 `! ]" q$ n) O2 C) H车车车，拉车的车
: _7 c% k  S+ r骑车的，驾车的车

车车车，板车的车
& b: }  i. w( ~. y2 _1 t单车的车，汽车的车

1 j, X( ~* [2 m$ Z5 g车车车，货车的车
轿车的车，跑车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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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车车， 车位的车
车道的车，车流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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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0 M, H$ _+ H8 A7 f8 ~) v车车车，车轮的车
车速的车，车祸的车

7 Y$ o9 V" v/ P车车车，撤撤撤。
% X. C1 Y& S3 Q  @* u& K# z车车车，澈澈澈。
9 E/ o4 ]$ _3 G. ~2 C, Q. j! R——《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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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0 t4 e# p" L8 x% L    在诗语言方面，宏灯绝对没有大篇幅浪费的文字，字字都是不轻易出手，出手字字就有力。语言精练，干脆，力道！他的想象力，结合以最简洁的文字捕获的意象和思想才华，显示出宏灯的能量！如《三代人》：爷爷推着板车去卖绿色食品/父亲骑着单车去买绿色食品/孩子开着小车去找绿色食品；通篇三行36个字，语境、思想尽出，展现出作者对几代人生活细微的洞察，对于时代变迁所带来的伤害进行反省，有极强的震憾力和生命力。
' O" o; I) ]$ B4 I" j    诗人是一个思想家，这话没错。宏灯一边以自身超强的生存能力，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现代都市，一边以自己独特的思想不断地深层次的反思生养的乡村生活。一缕炊烟可以飘过乡村，可以飘过城市；一辆汽车可以驶进我们的身体，也能驶进我们灵魂深处，诗人感觉比常人更加深刻。车灯和马灯一个是乡村生养的意象，一个是城市生存的意象，交替出现，也是宏灯在不断对现实社会作深层次思索；无论是鸟还是甲壳虫汽车，一个天上自由自在的精灵，一个地上快速奔跑的机器，两个意象在不同的空间折射出宏灯的心境，期待自由自在的生存空间，而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生存空间甲壳虫一样的快速奔跑于生活中。

这些年，车灯与马灯
$ h4 T3 x/ A& x5 q老是交换着出现
, O2 W1 }' T$ g/ q4 k3 v我似乎走不出这种梦境
' H% x" [& g& x3 U& R在汽车城，有时，会默默地
把车灯看成了马灯
3 S, L( y: A2 f  c! V7 D; B, h看着它，远远地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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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此时，我找到了恰好的位置
- L5 s' C( X; l! g+ d6 h7 G" w内心落满的尘埃，被完全裸露
我表现得安静，守着光
像个慈祥的老人
  m7 y* h2 Y% ^+ F2 n' y! M- t——《车灯或者马灯》

' i4 o- b# c) n$ P# s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说：“正当我们仿佛同生存之无限欢欣合而为一之际，正当我们在醉境的陶醉中期待这种快乐永垂不朽之际，在这一刹那间，我们就深刻感到这种痛苦的锋芒的猛刺。纵使有恐惧与怜悯之情，我们毕竟是快乐的生灵，不是作为个人，而是众生一体，我们就同这大我的创造欢欣息息相通”。
8 K8 n/ @# ~; D/ e$ u    诗人是要有责任感的！诗歌是要反映现实的！除了乡村的牛羊、家禽、蛙鸣，农民这些实在的扎在身体里的意象，就是现实生存的空间里，宏灯总是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不断思考、升华自己的思想，也就有了生存在灵魂深处的各种真实存在的抑或飘渺的意象。这些挣扎在身体里的意象和挣扎在灵魂深处的意象不断地撞击，才有了这些诗作！在这样的后工业时代化时代里，面对似乎是一片乱纷纷闹哄哄的世象，诗人该说什么？“当雪停下来，细心的村民发现/这生冷的铁，奔跑得越快越容易让人，摸不着方向”（《对话村庄》）。在《灵魂》中又进一步阐述，“车灯一旦打开/它照射的不止是时光和站点/更在直射，一个人黑夜里/潜伏的灵魂”。
$ v. D8 {4 r2 r  q1 ]# f    人品即诗品，看宏灯诗作就晓其人品，正是宏灯有着独特的魅力，《在汽车城，我要亮一盏马灯》“我在守望一个村庄/我把这个村庄叫汽车城/我要亮一盏马灯/去燃烧古老的村庄”。诗人亲近现实的同时，超越现实并审阅现实，维护自然生态和人类精神生态，维护诗歌尊严，表达诗歌立场，给人们精神向往之高度！宏灯表现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是对这样的感受进行深刻的锤炼和感悟，以达到化解生活之悲苦，于是生命便有了安顿之处。
& o: \0 H- ?9 B8 N2 x/ d* o8 |9 ^    “我们的使命就是把这个羸弱、短暂的大地深深地、痛苦地、充满激情地铭记在心，使它的本质在我们心中再一次不可见地苏生”——里尔克《杜伊诺哀歌》。机械文明的发达，人口密度的增大，人际关系越来越复杂，人对自然的破坏，人与人的冷漠，人与人的疏离，这些让人陷入迷惘的困境，就使得诗人宏灯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自我的存在，那些化解失落的生存空间，进而对人生有了深刻的感悟，寻找人生最初的“血管”和“根须”。

从城市出发，上高速
: j0 d% ?1 {8 }" c下高速，走国道，省道
然后到县道，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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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 h$ t+ F  Q4 C+ E9 B0 M无论走哪条路
终点都是通往一座村庄
或者一座座村庄

如果把地图摊开
这些道路多像一条条
扎入大地深处的血管和根须
——《血管和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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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Q) c  s* }    宏灯一直以自己的速度在诗歌的跑道上不停地跑着，但并不盲目，他是理智的：正如在《总有一辆车，驶入我们的身体》中所述，“我们一直在跑/偶尔停下来/瞅一瞅路边的风景”。他的第一部诗集《奔跑》引起很大反响和热评，又在酝酿出版诗集《而立书》，相信他的第二部诗集也会在圈子引起强烈的波动。而新近创作的这组关于汽车主题的诗作，可以说是宏灯诗歌创作生涯的缓冲期或转型期，是对奔跑后所引发疲惫的小憩，以备在创作之路上更好的速度奔跑。
0 E3 O  P# R5 A% S5 V# W% Y    我想说，宏灯一手了抓住生活的钥匙，一手了抓住诗歌的钥匙。祝福宏灯抓着这两把“钥匙”越走越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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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8 q/ X* @% ?, I% P( L- ^, }                                              2013-07-15初稿
                                              2013-07-17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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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网名东北军，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铁岭文化名城促进会副秘书长。作品曾获得《五月文学》全国文学新人作品优秀奖、“辽河行”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作品散见《诗潮》、《芒种》、《五月文学》、《诗选刊》、《中国诗赋》、《诗词世界》、《辽沈晚报》、《藏书报》、《辽北文艺》、《调兵山文学》、《在路上》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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