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深处
田野收割一空。找出潜藏了一个季节的小路
可以蹲下来看一群蚂蚁,搬运一条虫子
可以捡起遗失的稻穗或者玉米棒子
握在手中,等待它重新发芽
只是这一切必需轻些,再轻些
太阳依旧火辣。仿佛稍一用力
就会摩擦起火花,就会将高处的红枫引向大地
身前身后,一样的空旷荒芜
蝉鸣汹涌。像一场演出最后的高潮
掌声在退向云端,我想象着一味叫做蝉蜕的东西入药
叽叽喳喳的麻雀此起彼伏,与滑过天空的大雁相比
它们多么渺小,却又多么幸运
可以抱紧秋色,老死故乡
一路上,我会遇见几个缓缓移动的草垛子
这些负重而行的人,这些一辈子生活在草丛低下的人
不是我的父亲,就是我的母亲
我不会招呼,只会找个宽敞的地方巧妙地避开
让他们平安通过;让那些草垛子顺利挡在北风的缝口
让一个简陋的家始终温暖如初
我知道前面有一场雪在等着我
一场扑天盖地的雪,会淹没大地上的一切
包括我绕山绕水的足迹
只有一群麻雀会突然闪现,像我青春期
写过的几个滚烫词语
我会在一座坟前坐下来
像稻荘子和玉米荘子,慢慢隐入泥土
我会轻扣石板,呼喊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名字
我会轻轻抚摸,一个人留给这个世界的痕迹
而后手指风的方向,掏出灵魂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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