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王 【原创】
文/ 陈泯
1
下午，老王告诉我
午休，他在美梦后醒来
寻找满地草莓，以及漫天飘落的桃花
嫩绿的草地，自行车
分明是春天的情节
然后，诡秘的眨眨眼
那女人的腿，很白
他说
2
老王喜欢养风水鱼。尤其是黑色的那种
喜欢拨弄阳台上褪掉了漆皮的
那串风铃，他说
是儿子小时的念想
有时喜欢把皱巴巴的衬衣塞在裤子里
他说老婆喜欢。
郊游时，他喜欢带一把望远镜
觊觎海滩少妇丰腴的肉体
可是，他害怕洗头屋红灯里招手女
害怕肉与肉彼此粘腻，他说肯定有梅疮
害怕污浊的呼吸燃烧着了
床单，很脏
哦，不，没出息的
他说他想起了自己的女人
海藻般的卷发
做爱时，会昂起头发出刺激人的喊叫
他喜欢！还说
3
一天酒后，老王说，他要学我写诗
当时 还是夏天，当时他还用左手写字
他说他看见了一片星星在海的漩涡里
他的女人闻见他的气味了。他说
诗句越来越模糊了，他几乎说不清楚
是在一场梦里还是一片大雾里
回家路上，我们在暴雨中分开。
他还是原来的他，那首诗无法让他继续说完
4
老王染头发的次数多了，皱纹也开始丰富
他说，手脚明显萎缩，可肚子不争气的大了
他说，穿了六年多的夹克，是儿子丢弃的
如今像厨房里唠唠叨叨的婆娘
全世界都变成了高傲的胖大嫂，他还在筒子楼观景
工资没波没澜，土豆价却一路豪情万丈
更讨厌的工厂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儿子来短信，坏消息，学校今年提前交费
老王捏揉着起了毛边的衣角
站在呵满雾气的镜子前，染的头发光泽发暗
5
老王的胳膊和腿黑乎乎的
长满了茂盛的茸毛。他说老婆喜欢。痒痒的
挠了他一辈子亘古的爱情，尽管他才四十好几
跟他一起去泡澡，他总是器宇轩昂的目不斜视
仿佛又回到了史前时代
跳进水池的姿势，很酷，像鹤立鸡群
他的阴茎很长，乌黑的灌木只是小草
他骄傲，“山无棱，天地怎合”
从哪儿学的古语，让他死命抓住，直立行走
老王很有意思，目空一切
吼着秦腔揉搓清洗，洗头膏和肥皂，混合用
他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汗燃烧起来
6
老王很聪明，人活的也很有味道
厂里的发明家，革新能手。用他的话说
钢铁在他手里一捏，就像魔术捏出一点花样来
老王很可爱，上过电视和市里最大的日报
那时很光彩，络腮胡子，没了
西装开始革履起来，走路一癫一癫的
当过区政协委员。那年春节团拜，几杯酒下肚
说邻坐胡列什么肝胆相照
不为人民服务，那就叫同流合污
就当了几天，被撸了。发誓从此再不沾酒
我熟悉他的脾气，说他不适合当官
叫他认识认识老子，“上善若水”的意思
想开只过三天。他不惑之年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困惑的。本来就是小草
只不过守护了一次草木的善良信仰
又回到从前。夏天的瓜果很香甜
又开始接受起大家调侃，又哼起了秦腔
他唱得那么强势，却又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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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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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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