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沈 于 2014-2-25 11:00 编辑
老四|诗二首
身后事
阿多尼斯说：
“城市在瓦解，大地是尘埃的列车，
只有诗歌，知道迎娶这片天空”
我随时会陷于绝望
在通往生命尽头的列车上，我把终点站
写成一行诗
我设想我的墓碑——
我不要墓碑。只要我的儿孙熟记我的过往
其他人，最好将我遗忘
致悼词的人，只需要读出我的几个身份：
作为儿子，他曾经不孝
作为丈夫，他辜负了十个女人
作为父亲，他提供了最茁壮的种子
作为诗人，他写了数千首诗
却只留下了一首，关于命运的悲歌
让野草爬满我的坟头，喇叭花
在我的肩膀上化妆，野兔从我身上窜过
我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春天，成为我的一部分
下一世我不再做人，成为狗尾草
迎娶这片荒凉；成为蜿蜒的蛇
每天都摩挲在早已嫁人的故乡
棺材为床
吃了饭，呆坐两小时，他就躺进去睡了
他把被子、枕头，还有一小块馍馍丢进去
儿子们给他拾出来，他又
丢进去。到了年纪
所有的老人都催着儿子做棺材
有红木的，有槐木的，还有劣质杨木的
棺材做好，他们就丢弃了床铺
棺材成为新欢。
他睡进去了，两年后作为一盒尘灰
他再次睡进去。现在他能伸伸腿，做个懒腰
发出鼾声，不小心尿床，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成了尘灰后，就不能伸腿、伸懒腰，不能尿床
自从睡进棺材，他便开始和儿孙们做游戏
提前死亡，就做死亡游戏
先是老年痴呆，重回童年
大小便失禁，把尊严也丢掉
奇怪的病一个接着一个
不用药，就康复了
刚康复，就病入膏肓了
等到他再也爬不出棺材，索性长睡不醒
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蜷缩进这个小窝
把自己重新放回子宫
他用了两年时间，在这里孕育死亡
那个光辉的时刻已经降临
当年母亲用了十个月才把他孕育出来
他缩了缩，回到一颗受精卵的状态
选自老四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09721d0102es8l.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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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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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5 16: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