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游不归
十亩
1、勾三股四
这个春上，我陷于一堆零乱的词语或称谓里
黄粱梦。五谷熟。
颠衣倒裳。咬文嚼字。
朱檀越。脚手架。
抑扬顿挫。画皮、黑衣人
姑父。姨姥爷。丫环
众生颠倒。交错。驳杂
厌厌饮。气若游丝
唉，记忆中的张木匠一到春上
就开始打家具
撑子，楔子，大大小小
粗粗细细，以及满院子的刨花让人无处下脚
现在想起来木头的清香
来得比较淡雅。那时候我没有陷在
那些凌乱的刨光的木头里
拣来的刨花经我认真筛选后摆满
一窗台。后来从木匠家院子里抬出来
漆红的各式各样的桌子、椅子
柜子，它们去了哪里。张木匠的锤子
斧子，墨斗，尺子，铅笔，凿子
猫眼，门鼻，雕花。它们去了哪里
教数学的李老师说
那些凌乱地材料最后都屈从于
原始的几何律。这个春上，我的几何学仅残缺成
勾三股四。那些很好看的卷曲的
随意粘连的刨花是不是从没
屈从过李老师讲的
几何律？
2、久游不归
我问她见过刨花吗？她说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刨花不是一种花
是木头被刨平，被刨子削下来的碎木卷
我无法拿到实物
不同于讲解麦穗
可以从储蓄盒里倒出一枚硬币
翻过来看，就可以看到那两个在国徽旁交尾的麦穗
我试图从我的脑子里
搜索到最具像的词
刨花，那些被母亲搓到灶里
生火的东西，柔软，蓬松
那些经我认真挑选出来摆一满窗台的
打着卷相互粘连很好看的东西
它们真的是花，很温情
从来不会摆出一副被遗弃的无辜之怨
只懂得散发出木质内部的
清香。这么说吧，就像淘气宝里的海洋球
我可以一个上午都躺在
刨花
里
3、流水绕孤村
那只是些流水。装作多情的样子
绕着小村子恋恋不舍
说这话的时候，我仅仅是
从字表里歪解旧词
实事上，你不是孤村
我也不是流水
我们永远隔在孤村之外流水之外
只有河边那两棵老树
一起见证那些逝去的流水
一年又一年，它们是被余下的光阴逼走的
就像一茬茬的少年，一旦
离开村子，一辈子再也没有可能
回来
4、涸泽而渔
你说你常一个人在夜里听到流水声
那些逝去的流水
阴魂不散，一如隔夜的雨
缕缕不绝于耳
如果这不是幻听，极可能是耳鸣
虚症，该进药补补了
其实我没给你讲我也常常梦到水声
那是鱼和水的撞击声
这情境可能缘于那年初冬
塘子里的水快要干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尾大鱼因困滞常打浑
掀动哗哗的水声。不同的是
你听到的流水终幽咽着远去没有下落
而我内心里的塘随着夜
越陷越深，最终成为一口黑不笼统的井
而豢养的那条鱼也将终生
囚禁，独自翻腾。你非要涸泽而渔
也许只是一个扑水蹶泥的
蛤蟆
5、不如稊稗
这个春上我一再提到刨花。她试图想利用
精神分析学，找到刨花背后的东西
比如梨和桃子的形状会让
不同的人突然兴奋
并勾起深藏已久的贪恋
那些念念不忘的，那些喃喃自语的
刨花是一种花，的确是
我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动用了
记忆、抽象与概念。我说到流水绕孤村
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不像49年
那个坐飞机绕南京城三圈的人
他更多的是苍凉与绝望。刨花只是一种花
不是边角料，不同于锯末子
至于刨花是不是和庄稼一样跟铁器有着
更深层次的关联，那时候我还小
没有到关心墒情与年景的岁数。如果刨花
让你纠结，孤村与流水让你纠结
那我不如提一提河叉里的因产卵上下翻飞的蜻蜓
河湾低湿处丰茂的
稊稗
选自诗歌报论坛 网址：http://bbs.shigebao.com/viewthre ... &extra=page%3D2 |
发表于 2014-2-2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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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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