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可以作证》（组诗）
作者：卢 维
1、咬人草上的妈妈
阳光和煦
此刻她坐在这片叶子上，咬人草就绿了
她不算资深美女
但却用体内的原始乳汁喂养村庄
不信，你环顾四周
她用疼痛，换来满山遍野的春花
我和村庄，随她一起
款款而至
如今，又随着挖掘机的轰鸣一起
没落
之后，不敢再想
也许只有村口的菩萨知道
可惜，菩萨也关门了
妈妈真的坐在咬人草上
我不想破坏自然都在保护的神灵
不用锄头、镰刀，或者除草剂
将咬人草统统除掉
要除掉，也得在秋之后
咬人草老了
我选择一个良辰跪下
我用洁净的双手
我将她们轻轻拔下，奇痛难忍
她也要让村庄的血，民族的魂
在一片叶子上流淌
—— 2014年4月2日
2、他们都可以作证
每年三月，老人都在云朵下贮望
白云可以作证
田野上，那匹老母马可以作证
绵羊坡在慌张地啃食阳光
大兴寨被一阵风吹散，田埂弯弯曲曲
蒲公英可以作证
大鱼塘可以作证
锄头曾在这里热闹非凡，摸爬滚打
犁牛将水面拍出惊涛骇浪
小鱼塘可以作证
时间可以作证
三块田让生者和死者隔土相望
大地可以作证
土堆罩不住，三月的母亲和清明的影子
—— 2014年4月18日
3、一个福字的孤独
小小的身躯，不偏不离
安静地坐在阳光里，让春天自己进来
不跟地板上的一丝头发较劲
朝一个方向
观望，村庄的石板早已被掀翻
记忆里，那是祖辈留下的
如今，只是人们茶余饭后
永不疲劳的谈资
石板路，掀翻了；祖辈们，早已作古
掀翻石板的人
看不到，祖辈的骨骺埋于石板下方
掀翻石板，是对奶奶的不满
作为一个女子
奶奶只是，村庄的一个驿站
他们用叛逆的行为，在别人面前
一一证实，一个福字该有的
孤独，寂寞
——2014年4月19日
4、一朵蒲公英的自述
头顶烈日，站在四月的天空下
萨克斯和笛子的声音
就从它们的胴孔里串出来
它们讲述的，是这个春天的故事
远处，布谷鸟用广播的频率呼叫
乡亲们赶快把春天种下
只有这几只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嘲笑
日上三竿还站在原地的我
在未看到的高大建筑下
有人不时穿过，他们进进出出
就像我脚下的蚂蚁
骨头上的肉，也只是多一些形式罢了
这个上午，我要不停地转换角度
先是一个聆听者
听哀乐、听悼词、听无声的哭泣
来来往往的人，又让我成为一个观察者
看一朵菊花，如何枯萎，如何落下
萨克斯的声音走远了
笛子的声音 走远了
就连麻雀也飞走了
只剩下，布谷鸟的声音依旧
那位不知人世的少年，将我举过头顶
在空中。一阵风，我四处飘落
我就这样莫名的短暂结束
——2014年4月21日
5、二叔的老母马
牵马又看牛，一心挂几头
二叔，老母马
这个三月
一阵风，把他们牵连在一起
假装斯文的春风，将衣角吹出花朵
口袋
老母马背上的口袋
二叔的
口袋和老墙一样，找不到苔藓的斑驳
其实，苔藓的白
都不如天空的白
二叔的老母马
马蹄声清脆，高低起伏
马蹄叩问
一朵花的凋落，预示这一春又短暂结束
二叔迈开脚步
不着声，不回答
用一支烟，堵住所有的所有
—— 2014年4月27日
卢 维 黎族 80后，贵州关岭人，现居安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诗歌散见《星星》、《诗潮》、《散文诗》、《岁月》等刊物。现从事新闻媒体工作
地址：贵州省安顺市《安顺日报》新闻部 5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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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4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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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4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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