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城子 于 2012-7-9 19:13 编辑
谁是灵魂的摆渡者
——读南鸥的《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
苏美晴
题记:“天堂之门打开,天使从中出来,领回幸运的灵魂”——《罗兰之歌》
死亡其实一如出生一样绚丽,一如死者的咽喉,沉寂在身体里,具有了生时都不能替代的穿透力。任何人不可避免地去死,文学亦不可避免地去书写死,作为诗人的南鸥也逃避不了这种沉重的窒息的,又不得不挣扎着去死的决心。诗是诗人的咽喉,是诗人开启死亡的大门,那些遍跑乡村的通告者,他们宣读的不是讣告,而是这一页断碑的拓文。诗人无疑是在重压下把死亡提前预演了一次,提前了一下。那一刻,生活中止了,活动停顿了,那些为生活举行葬礼的演习,在断碑里预演一下。即将敲响的丧钟,来至这个文明的生活,那些糟粕是我们的产物,也许我们就是下一个追忆者。当我们的灵魂游离躯体的时候,我们是活着还是已死?诗人南鸥所承受的一次殉难,一次病毒的入侵,不亚于一次黑死病。但是他绝不是自己一死了之,这首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正是诠释了灵魂的自省,他要警惕着谁?忠告着谁?又要摆渡着谁呢? 首先,断碑里的死,不是日常里的死。它有胎盘时候的纯净到成体后的污浊。这一切并非像疾病来得那么猖狂,更让我们颤栗其中的是诗人死与不死之中痛苦的搏击。那些窒息了呼吸的,魍魉的,鬼魅的,那些不是人的手腕里的东西都被诗人握在手里,由此,我们看到的是一次为宗教殉难时的悲壮的死。那么诗人的信仰又是什么呢?他在展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死亡仪式呢?“所有的春天/暗疮密布”。这样触目惊心的雕刻,紧紧是在植物之中遍寻真理。一般情况下,意象是为诗歌服务的,无疑的是这组诗里的意象是鲜活的但更是沉重的。在嫁接意象之间,我们感到了诗人负重的喘息之声,那不是一个需要节制的声音,不是下作,无聊,或者是龌龊、卑鄙的。与其相反的是我们感到了这种丧服的终结。“我害怕,自己也长出尾巴/四肢像动物一样爬行”。 断碑里的死是一种凯旋之死,是一种姿态的膨胀。“一位死者的黄昏就是我的黎明”。是死后的新战略,一种死的力量和超生。是盛大的死的典礼,是一种更新的秩序。从美好时代的背后,诗人承受的桎梏,从出生的欣喜,诗人无不认知地去重新界定自己“人”的身份与品性。从今日的死,到锻造的墓志铭,死,就是活,就是重生。从8节开始,这种病痛的死就拉开新的帷幕,那就是诗人的意志,诗人不死的灵魂。“我站在群峰之上,天空/是我的房檐,所有的山河都是我的花园/我种地,我阅读,我写作/一朵云停在头顶,我看见自己的/前生和后世,我听见了/千年的飘雪。” 其实我很感激南鸥的这次疾病的折磨,他让自己的灵魂来了一次出窍,更能清楚地辨认出生活的状态。在呼喊与细语之间,完成了这篇杰作。在诗之外,有跳出了特定的狭隘的关联的东西,让读者可以潜入诗的内部,为一次重生续写那断裂的碑文。“渴望意志,渴望山峰一样站立/木乃伊突然醒来,与之拥抱举杯倾诉”。在这里,我们看到是死者欣喜的舞蹈,而活着的人却是僵硬的身上爬满蛀虫的行尸走肉,他们按秩序生活,是制造废物的机器。只有那些找回灵魂的人,才可以在此放歌舞蹈。断碑里的具象的指代更为抽象化地描述了生活的观念化,危险化,这是一个强大的主题,在生于死的冲击中,奠定了“鲜血滴出黎明”,“每一个季节都赤身裸体。不许/癌变的梅雨,靠近季节;不许/病毒渗透时间”。 让我欣喜的是断碑里的意志不是消沉的,诗人在承受一些的时候,也在批判着,也在抗争着,也在抵御着。这就在规范了世界中永恒行事的时候,我们更应该注重灵魂的净洁,减少污浊对这个世界的伤害,也不枉诗人死而后生的勇气和精神。超验与经验的结合,让这组诗渗透出诗人的品性和道德。但愿断碑不是一副骸骨,不是一种焦虑,不是骇人听闻的一次磨砺和矫揉的写作。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在其中体会一些,感知一些,从而觉醒一些。先是自己灵魂的摆渡者,再去超越。在我们经受住胜利的考验后得以解脱,赤裸的灵魂从嘴中飘出,能受到天使的欢迎。正像诗里描述的那样:“我看过的花瓣,天天盛开/天天开口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