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我的唇齿之间都是你。十二月大雪节气
没有雪。没有雨。阳光破碎
我们坐在大院说城北
也说城南。妈妈提前讲述文明与卫生
洒水车呜呜扫过
叫卖声低下去低下去，午后的南大街像一管萨克斯
梧桐叶有着银杏般金黄
人与尘世渐近一个秘密森林
我捉不出闲置时光
我与大自然的任何瑕疵
哦，即便邻居边剪脚趾甲边不停数落
“大雪无雪是小城多年的内伤”
我的唇齿之间依然呼吸不到腐烂气味
是妈妈给了我最初的奶香
2014-12-18
《那些雪其实是我》
前世的泪成片儿飘落人间
怕等不到苏醒便湮灭
群山伸展羽翼，江河暗藏眼睛
而我在南方寂寞，一朵自己灵魂的等待
一朵棉花在另外世界温暖着北方
我如此不屑这个尘世
……
横陈没有时光的骨骸
那些雪其实是我
2014-12-15
《雪狐》
它身上发出罕见的光芒，是雪
用千年修炼包裹它内心的火焰
它日行千里，会窜、会跑
留给人间一些雪泥鸿爪
会飞、会变。它在雪山狂热
孤独铸就它隐形术
它的眼睛实足少女怀春的冲动
湖泊裂了，它用毛茸茸驮起冰水
或天鹅一般靠在夕阳胸脯
终归宝珠子一颗
你从远方传来血红的吻
在南山，它就是她。一个尤物而已
你说魂魄也好
你说轮回也罢
柔肠百转，百转柔肠，
她也食人间烟火
以雪狐名义爱过你
初见时那个泪盈盈的书生
2014-12-19
《冬天的雨》
我在雪的期待中被雨打湿
不期而至的冰冷钻进陈旧躯体
人到中年就像坐在漏水的船只
摇摇欲坠。我在想……
黑发岌岌可危
牙齿松动。举伞的手在颤抖
僵硬的脚步走不到牛排店
我知道身体机能不由自主
黑眼睛里堆积更多更老的落叶
黯然失色直至死亡
我的睫毛跟着雨水纷纷扰扰
昏暗的心找不到靠岸的码头
2014-12-20
《雪之梦》
这是美的。我已听见雪的声音
白茫茫旷野上，蓝色炊烟隔岸观火
沉默的村庄，安逸的人们
他们打出桔色的光和我对话
冻苹果，小铃铛，大黄狗
幸福就像星星点灯
至此，我将爬上梯子拥抱月亮
抖落尘世泥土。不可能有人认出我
仿佛我不在世上多年
仿佛我生来就是为了享受天地之间
未尽事宜。我打开雪一样的翅膀
只用“纷纷”两个字就擦亮了整个世界
2014-12-21
《冬至》
宁愿寒彻骨髓。这样的数九寒天
然而，你还未推心置腹
从头至尾，从梦里到梦外
你都在零度以下。我不再希望……
咬咬牙迎着大风去看海
裸露的礁石，黑暗的漩涡
没有鸟声。就像我身上某个部位
失去往日的鲜活
喑哑是一把刀，插入稀薄阳光
我把踩碎的贝壳堆成甲骨文
“鱼”。是的，你不是鱼
你永远不知道我此刻冷暧
像那只搁浅的渔船，木然，不管不顾。
2014-12-22
《雪》
绝处逢生。我掘开大地的心脏
存放一年来所有遗憾，疲惫和爱恋
雪白的眼光朝向蚯蚓结
我未必已经懂得这是一种生存自卫
灰知更雀打量我荷锄在肩
亲爱的小鸟，我也是乡村小小一社员
我打城市花园走过，梅花告诉我
风扎在她身上好重好重
雪在等阳光的手。我在等回乡的雪花银
那刚填平的坎又一次隆起
祖上坟茔不只在清明才会雨纷纷。比如此刻
我夺眶而出的泪水火一样燃烧
蜷缩如绳。但我深知灵魂归来的荣耀
院子里去年的腊梅香还在
蓝色炊烟盘旋而上。故乡已发出信号
雪是暖的，人心是肉长的，
我是在荆棘中开花的
2014-12-23
《入土为安》
落下来了。满地的银杏叶偷袭我
而树枝上更多叶子摇摇欲坠
我想到衰老，病入膏盲
与其让悬浮的命运挣扎煎熬
不如乘着尚存金光美艳决绝而去
我躬身，我含笑
捡起几枚落叶叠放到树根
若非蝼蚁之说，我必舍不得放手
安息吧！大地给了你们最大墓床
人类也不过一只送终的骨灰盒
入土为安。我在树下仰望
天空早早咧开一弯月牙儿
2014-12-24 |
发表于 2014-12-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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