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像这是烟雨蒙蒙的三月,风拂杨柳,河水轻波。
一叶扁舟,就系于一棵柳树之下,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坐于船舷,将钓杆甩于河水之中,等一尾鱼的出现。
细雨温柔地在身上轻抚,凝聚成珠,像是怕惊醒了沉寂之梦,从蓑草之上便只是缓缓地滑落,滴在船舷之上,然后汇合,慢慢变大,终于成一条小小的流动,向四边渗去,再从船倾斜的一侧,流到河水之中,终与河水一道,共漾一水之涟漪。
此外,更无其它声音了。远山被烟雾所笼,但轮廓依然,近处是水洗之碧,一切都那么洁净、清秀,虽无阳光,但心底却拥有一片亮色。树叶在微风中摇晃,仿佛它们也不愿破了这无边的静谧,像小沙弥,虔诚地守候其间,不问现在,也不问过往。只是伴我,无愿无悔。
鱼是不来,我也不愿它们来能我的鱼杆之上。生命原本卑微,我和它又有什么不同?它在鱼杆之上无奈的挣扎,难道和我在这人世间又有什么样的不同?痛苦如果能够到此为止,断了这鱼杆又有何妨?那就不钓了吧,收上鱼杆,看这浩淼清波,看这清波之下,一尾尾鱼们自由地穿梭。
但人世间的鱼杆却是还在,谁也无力推开那低垂之纶。不是自己愿不愿意,而是你身不由己,卷入这漩涡之中,或许那一枚锋利之倒钩,便已穿透了肌肉,挂在了骨头之上。
想像美好,但现实沉重。我只有在梦里轻吟: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