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梦儿

两只手背互相靠着像两只背靠着的天鹅。女孩的吻像两只嘴对着嘴的天鹅。天鹅展翅，新郎深情拥抱。新娘的嘴唇张开，像教堂打开两扇门。乐师嘴唇喷出乐符，还有乐师手指按着喇叭。一路撒满鲜花，鲜花是一张脸，揉刷鼻子。我拾起一朵，戴在胸前，新娘的一张脸投进去。我身旁的新娘回头一笑，鲜花上新娘的脸转过头去。我把戒指戴在新娘手上，新娘哭了，又破淀而笑。我头靠在新娘的头上，像两只交颈的天鹅。众人鼓掌，天鹅用翅膀拍地，鞠躬致谢。新娘脸红了，眼睛闪着泪花。地上的鲜花也鼓起掌来。众人举起酒杯，每只酒杯都做鬼脸，我的酒杯也做鬼脸。天鹅用翅膀安抚母天鹅，我用手拍拍新娘的肩膀，然后我们手牵手来到牧师前。牧师念念有词，我点头答应，新娘转过头去。我们面对面鞠躬，台上乐师唱起了赞美诗，其他乐师使劲地吹喇叭。新娘轻轻吹了一口气，教堂的门关了。新娘闭上眼睛，我俯近一吻。大家热烈鼓掌，像草丛蟋动。公天鹅飞上天，母天鹅在地上引颈高吭。我手拉新娘的手跑出教堂。我们躺在草坪上，牵手，背着，相拥，新娘打我，我们拍照留念。摄影师叫我蹲低点，新娘扯着我耳朵，我喊痛。两只天鹅一前一后天上飞，我们高举双手，摄影师赶忙拍下。教堂的人一边鼓掌一边走出来，摄影师叫众人站在一起，拍了个集体照。在草坪上就餐，有人饮下白兰地，有人夹起小馒头。白发苍苍的两个老人拄着拐杖，胸前戴着红花。年青人向天喷啤酒，扔鲜花，摄影师快速拍下这一瞬间。草坪上的树点头，擦眼泪。树跑了起来，小鸟飞上天，众树手牵手唱起赞美诗，奔跑的树坐下歇息，低头，新娘拥抱了我。两棵树手拉手，我和新娘坐在钢琴旁翻琴谱，新娘指了一处乐符，我学按了一下琴键。我们紧靠在一起像两只紧靠着的天鹅，新娘指着天空，太阳笑开了脸，追赶拄着拐杖的月亮，新娘醉着脸笑了。

黑夜来临，我指着繁星，繁星像小孩子眨着眼睛。繁星又像手电筒，我抓起手电筒回到家中。新娘从马车上下来，脚穿玻璃鞋，马车从天空中驾弛而去。我们进屋关了门。屋子闪着霓虹灯光，有瓷器马放在桌子上，我按亮手电筒，老式唱片响起音乐，一个个气球贴在天花板上。我伸手拉下一个气球。用玩具手枪对着天花板上的气球开枪，洒下纷纷彩纸。我把闹钟调好，星星笑了，伸手作嘘。太阳和月亮拄着拐杖站在一起满脸笑容。我关了台灯，拉进窗帘。两人在床上窃窃私语，云层盖住了月亮和星星，闹钟在低着头打嗑睡。我们手拉着手进入梦乡。梦里一个男孩坐着，一个女孩在跑。我们手拉弓，一百年。2016年1月15日中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