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委鬼走召 于 2016-4-15 20:29 编辑
按:文章经吸纳各位同仁意见,由走召执笔,数易其稿;其中“诗感”、“诗反”概念由老象(张嘉谚)先生提出,并给予了很多具有理论建设意义的指导。
附《诗歌周刊》先后刊发各个版本和相关理论:
1、2015年1月4日,142期《“反动主义”诗学论纲》:
http://sgzk.org/sgzk/100/142/sp/2015/0104/7173.html
2、2015年8月6日,173期《“反动主义”诗学讨论稿之一》:http://sgzk.org/sgzk/150/173/sp/2015/0816/9225.html
3、2015年9月27日,179期《“反动主义”诗学理论纲领与阐释》:
http://sgzk.org/sgzk/150/179/sp/2015/0927/9719.html
4、相关论述:2016年1月18日,182期,《走召“反动”语录(1—10)》
http://sgzk.org/sgzk/150/182/index.html
最新修改整合如下:
▲ 纲 领
● 词源:“反者,道之动”。(《道德经》第40章)
● 运动四原则
★ 反对(相反相成)
★ 反蔽(去伪存真)
★ 反省(自知自照)
★ 返生(循环重生)
● 诗感四导向
★ 冲力(激荡涌摇)
★ 质朴(大巧若拙)
★ 厚重(重为轻根)
★ 无违(无违而无不为)
● 诗写三维度
★ 一级“诗反”:反弊
——反弹病弊。标志性、统领性
★ 二级“诗反”:反诗
——“非诗”为诗。标志性、拓展性
★ 三级“诗反”:反主流
——非主流为主。包容性、多元性
● 目标:以诗为突破,最终引发文化艺术思潮与全方位检讨检视个体生命的文化自觉,促进人的独立思想,催醒人的平等意识、自由意识与尊严意识。
▲阐 释
“反动”,并非我们通常望文生义所认知的那样。它出自老子《道德经》(下同)的第40章:“反者,道之动。”根据道家哲学,它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指合乎道之本质的运动。即:事物相反相成的对立统一运动和返本归根的循环往复运动。本文从这个视角出发,综合《道德经》的思想体系,认为“反动主义”,对当前的先锋诗写,可以生发很多的指导和启发意义。
● 运动四原则
★ 反 对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第2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第42章)。
反对即反向对立和相反相成。的确,只有长,没有短;只有一,没有二、三的事物肯定是僵化的,腐朽的。因此在世界观和诗学上,我们崇尚多元并存,崇尚求同存异,反对任何单一向度的霸权。从这个启发,本文提炼一个关键词:反对。我们们认为:一个“反动主义”者,就是一个个性主义者,一个永远地反别人、反自己人、反自己的怀疑者、破格者、拓展者,促进事物的互相制衡(而非“彼可取而代”的打倒或压倒),推动事物更良性的发展运行。
★ 反 蔽
“道常无名、朴。”(第32章)
道家崇尚返朴归真。老子认为朴和真是道的属性。“朴”,主要是质朴、敦朴、本真、本性之义,代表了老子所认同的理想社会状态与人格状态。为什么要返朴归真呢?因为社会不朴、不真,我们活得也不朴、不真;我们很多,甚至绝大多数诗人们写的更是不朴不真。我们被外在的和自身的一些迷障遮住、罩住、捂住了。所以,返朴归真的过程必然是去伪、去蔽与反伪、反蔽的过程。从这里得到的启发是:一个“反动主义”者,必然是一个勇于对社会揭伪戳谎的批评批判者。
★ 反 省
“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第57章);“智慧出,有大伪”;“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第44章);“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第46章);“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第33章)。
《道德经》一书中充满了对文明、对贪欲、对人自身的审视。这对一个“反动主义”者的启发就是:“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如果说,“反蔽”更多地是批判、对抗、撕破外力强加的虚假与遮蔽,反省,则是直面自身与生俱来或后天沾染的鄙陋和毒素。这个“自身”,就是我们置身其中的历史、文化、政治、社会、艺术、道德、人性……。还如鲁迅所说,我们不是治病的医生,但要引起疗救的注意。此外,这也是为时代“立此存照”,为后人留下时代的“诗史”。
★ 返 生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第16章);“万物周行而不殆”(第25章)。
万物是根据矛盾双方的消长不断循环的。其实,古往今来的艺术现象也只是在母题和本质上的形态循环。下半身是创新吗?看看历代的艳情诗,其实下半身也不新鲜。垃圾派新鲜吗?《庄子》就开了写低审丑的先河,宋诗更有写低写丑写上厕所看蛆虫的。废话诗新鲜吗?上世纪30年代的废名、俞平伯们,就很废话,写得很好。所以万物和艺术都是如此,本质不变,形态循环。例如我们现在提倡微小说诗和微叙事诗,而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就是一首很好的微小说诗,陈师道的《示三子》就是一首很好的微叙事诗。上世纪80年代,新世纪前后,都可以找出不少相关的诗作。只不过,新世纪的下半身、垃圾派和废话诗势头很猛,一定程度上遮蔽和弱化了这一方向的诗写。我们在新的时代,也就是微时代,提出了微小说诗,微叙事诗,进行深入地探索和构建,并努力赋予其时代的特征和风貌,这就是主流转为非主流后的循环再生。
●诗感四导向
★ 冲 力
“归根曰静”(第16章);“静为躁君”(第26章)。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第45章);“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龠(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第5章)“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第40章)
道家崇尚静。静被认为是道之本性。但事物又是运动不止的。完全不动的“静”,就是一潭死水。老子认为,天地像一个大风箱,不断运动,化生万物。所以从诗学上,也应有静和动的辨证统一。何谓“动”? “冲”者,“涌摇也”,为阴阳两气之激荡;这个“激荡”,就是“动”。我们将之引化为诗感上的“冲力”,即对读者有冲击力的动感。这个动感,强调的是“守静而动”“动”的一面。是以,“反动主义”的文本,要有直抵人心的冲击力、打击力甚至“杀伤力”。给人以震动、撼动、感动、骚动、激动、悸动……等等。如果说,废话诗是以语言为本体,主静;垃圾派则是以张力见长,主动。我们提出的“守静而动”,就是要吸收二派之所长,内里有静不露痕迹,外在有动动人神魄。
★ 质 朴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大赢若绌 。”(第45章)
道家讲大智若愚,大成若缺,大道至简……所以我们崇尚一种看似有缺陷的“简单”。去存在之蔽,亦去语言繁复之蔽。当然,“简单”其实并不“简单”。没有“大智”,就不会有“若愚”;没有“大道”,就不会有“至简”;没有“大巧“,也不会有“若拙”。质朴就是质感、具体、朴素。抽象的“道”,终归是“道可道,非常道”;所以,再深奥的道理、思想、情感,最好还是能化作可观可感的人、事、物。此外,在诗的语言和技艺上,我们认为也不要过多地玩“花架子”,应裁剪得体,自然简朴,不留斧凿之痕。
★ 厚 重
“重为轻根”(第26章)。
如果说,“质朴”是“反动”诗的直观之“轻”,则文本蕴含的社会人生之重,是其文本之“根”。也即,“反动主义”的文本,提倡深层的启迪、批判,乃至历史文化的沉痛。古人有“长太息以掩面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离骚》)、“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杜甫《春望》)、“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陆游《书愤》其一)、“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龚自珍《已亥杂诗》第二百二十)……就是内蕴了深厚“痛感”的诗。它是诗人所有人生阅历与艺术阅历的综合体现。我们将这个“痛感”的“根”和“重”,定为“反动主义”诗学的最高诗感范畴。
★ 无 违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第37章)。
“无为”的观念,历代被批判的很多。其实道家的无为并非什么都不为,而是:遵循自然规律,不妄为。比如说,庄子有篇《养生主》,讲庖丁解牛。既然解牛,怎么是无为呢?问题是怎样解。按庖丁的解法,顺着牛的节骨,则既轻松,又不伤刀。反之,如果“有为”,对牛的结构不去把握,拿起刀乱砍一气,不但会把牛解得很难看,这把解牛的刀,也会很快地折损。同样,诗有为吗?如果诗刻意有为,它首先不成为自己,而被预设为某种工具,则会伤其诗性本质。这样,不但得不到读者和业内的认可,其中的积极意义反而会被滞碍。反之,诗首先成为诗,不刻意将其功利化、工具化,无为,无违——不违反诗学规律去为,则其中蕴含的深厚内涵,就会通过诗性的流淌自然溶入读者的意识。如果说,废话诗是无为而诗到诗为止,“反动”诗,则是无违而到诗且到一切其能到可到之处——从这个意义上,诗到“反动”,似止而并不止,无违而无不为。
● 诗写三维度
★ 一级“诗反”: 反弊
——反弹病弊。标志性、统领性
反弊是“反动”四原则在当代中国的社会背景与诗学语境下的产物。当前中国社会,积弊日久,病象纷呈,正是大转型、大变革的风起云涌之时;先锋诗写领域,身体诗写、垃圾诗写、日常诗写和语言形式本位诗写先后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和成绩,但同时,也呈现出泛滥之势,甚至一味沉溺其中,逃避残酷的社会生存,缺乏精神上的担当和艺术上的拓展。基于此,“反动主义”,应时而生,既反弹社会之病弊,也反弹诗界(乃至艺术、文化各领域)之病弊;强化国民的公民意识和担当意识,致力为中国诗歌强筋健骨、灌注热血,赋予新的气象和新的面貌。
★ 二级“诗反”:反诗
——“非诗”为诗。标志性、拓展性
如果说,“反弊”主要是“反动主义”在诗写角度上的标志与统领,那么,“反诗”,以“非诗”为诗的写作则是“反动主义”诗写在形式上的标志与拓展。反诗者,打破诗人和读者对诗形成的成见、陈规、界限。多将大家通常认为“不是诗”的形式探索为诗,以小说、公文、新闻、广告、杂文、应用文、混文体、非文字介质……为诗,以跨界、行为为诗,全面拓展和深化诗的内涵与外延。
★ 三级“诗反”:反主流
——非主流为主。包容性、多元性
如果说,反弊和反诗是狭义的“反动主义”,是可以作为诗派来打造的“反动主义”,那么,反主流层面的“反动主义”,则是广义的、多元的、包容性、精神思潮性的反动主义。一切探索的、创新的、坚守的、循环重生的非主流诗和艺术,我们都可以将之涵括进来。但一旦这些方向成熟泛滥,乃至主流化、经典化,“反动主义”者则应寻求其它非主流方向对这些主流与“经典”进行对立与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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