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浇灭,和冲淡。
而是加速发酵。越窖越浓的一种体香。来自千年古城,樟花的身躯——
风一吹,香更乱。
我的心刚骨朵。
浩浩荡荡地开拔,进驻生命的团城。把握咽喉要冲,在肺腑里安营扎寨,鼻子是她三角形的跳板。
荷尔蒙涨潮,比暴雨中的宛溪河还快;欲念贲张,比一年一度敬亭山下民俗演唱会现场,还轰轰烈烈。
掺合着一种、两种……或者更多的况味,能分辨,能历数,从喉咙到嘴唇,便又忽地迷失。
一座城市的苦心,翻江倒海般压来,我岂能一一指证。
空穴来风,
已到了这样的季节。
我调整,我吸纳,我选择一种只属于我的幽香,融入渐老的血脉。
今夜,抱香而眠。我想悄悄走过去,于轻拥里,抓住上帝恩赐我的一对苹果。
且陶醉于盈盈一握的幸福……
听林间布谷声声
又到了麦子初露锋芒,油菜踌躇满志的季节了。
我是在上下班途中,从车窗里看见的——
麦子是别人的果实,油菜也将是别人的收获,我只能在一旁,脚底抹油。
就像看见别家漂亮的新媳妇,心痒痒。
目睹他人怀中胖嘟嘟的乖孩子,徒生羡慕。
也不可狭隘。说不定暗中有牵连,我还能讨到一杯婚酒;转几个弯,那孩子喊我叔叔、伯伯、舅舅……我也能分到一盏喜庆,或甜羹。
父亲是有收获资格的。由于佝偻、羸弱、哮喘,拿不动收割之镰,羞涩地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纵然给我收获的权利,我已腆着大肚,弯不下腰,无法对它们膜拜……而遭拒绝,龟缩在一座千年古城,隔岸观火。
做个看客,于台下插科打诨。
将收获的快乐拱手让给收割机,让它欢唱着,吞吐一袋袋颗粒状的喜悦。
……而我只能听林间布谷声声,假想着种麦子、收麦子、打麦子、磨面、团面……一整套程序和细节。
假想着收菜籽、榨油……浓浓的油香,将我的五脏六腑再过滤一遍。
人世间的万物啊,于我愈来愈多
是回想,和越窖越酽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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