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跤的排比句

黑光

栽跤的排比句

事实上我最厌恶排比句，但这会儿就想说说排比句
比如说到栽跤，我会说成摔跟头，我会煞有介事地
说我摔下去的跟头比三百个我的体重
还重，比五十头大象拖动的疼痛
还痛，比八级地震摧折大厦的险象
还险，比一颗露珠跌没了的暴酷
还酷，而事实上这个跟头
至今还没有摔完
它一直在摔
无休止地摔向水泥路面、沥青大道、花岗岩台阶
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幕墙和各色地砖瓷片上
我的腿脚、腰胯、胸肋、肩臂、颈项、脑袋和脸
摔坏过，肿包
破裂过，血
喷洒过
他们把这种现象叫做行将待毙、支离破碎，彻头彻尾
而我总是刹那昏厥，蓦地诈醒，死里逃生，命悬一线
我，何许人也
我乃骨肉之躯
乃众躯合一家
乃众家合一村
乃众村合一乡
或者，合一镇
之上是县
之上是市
之上是省
之上是京
之上是国
之上是联合国
我排比完了么
我递进完了么
没有，没有
还远远没有
因为联合国只占据了一颗星球
而这颗星球只是太阳系的一粒
而太阳系只是银河系的一粒
而银河系之外还有河外星系
而河外星系之外还有河外外
星系……乃至无穷无尽……
这个跟头摔完了么
这个跟头还要怎么
摔下去——摔下去

2016/5/29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