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村庄
文/洪芜
坐上高铁,过去的村庄越来越近。
在青山绿水间抱着我的童年而眠的村子醒来。
母亲打开门扉,一笼吵闹的鸡鸭鹅围着她,伸长脖子盯住她手中的食瓢。
一面哼着它们听懂的歌谣,一面把谷子像天女散花般撒向稻床,安抚它们饥饿的食囊。
水牛呼朋引伴,朝天而歌,牵着父亲,扛着犁铧走向庄稼深处,将土地翻阅。
低矮的屋檐轻抚我的后脑勺,而高远的蓝天将我少年的梦寄放。
邻家的瓜藤复爬上我家的树梢,结一串长长的瓜。
谁家男人深夜的梦话让一个村子的月亮捂住嘴偷笑。
刀子嘴的泼妇把她的豆腐心又掏出来在太阳下晾晒。昨夜,哪个缺斤少两的家伙,顺走了她地里还未成熟的瓜。
吹吹打打闹闹,炮仗声声响亮,李家的大儿子迎娶刘家的小姑娘。
那个在晨曦中挎着菜蓝远远望着我微笑的小曼,她的明眸是流淌在我胸口的清泉,是我跌倒后爬起来的灯光。
一根桑木扁担,担起两个晃悠的箩筐,一头盛着粮食,一头装着孩子,是乡村黄昏一幅最温暖的画。
当我踏进村庄,这一切却已远去,而我也找不回那个少年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