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心
文/许晓鸣
有梦想,是否就会有远方,有梦想,是否真能有希望。说不清,梦想是什么。她能撑起绝望者的最后一片天空吗?她是幻迹尘世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她能助踽踽独行者走出迷惘吗?多少人,最终没有抓住那根稻草,生命便像微尘一样消逝在尘世里。多少悲剧,裂成千万片无法复原的碎片,在暗夜里,化作霜刀雪刃,冰冷地划过渐渐愈合的伤囗,那殷红便桃花似的绽开。
一幕幕陈旧的故事,渐渐探出头,想测试一下我的心理承受力,在生命里注入半天的黑暗,看我能否走向黎明。
疾驰而来的是一位峨冠博带的土大夫,穿着奇服,佩着宝剑。就是那位幻想驾青虬兮骖白螭,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的屈老夫子吗?
你不知道你是我今生最迈不过的坎。汨罗江是无辜的,荆楚大地是无辜的,三湘父老也是无辜的,那江水那土地那人民,都不堪担负一个无法洗刷的罪名,他们留不住一个深爱着他们的伟人,任由他怀石而没入江水中。
汨罗江,我宁可你成为一条无名的小流在三湘大地上默默流淌,也不希望你因为接纳了名人而变得不朽。作为一个纯儒,屈原的悲剧是无法避免的,在中国的历史上,儒者就像是一块宁折不弯的钢,用生命印证着信仰的忠诚。
紧随其后的贾长沙,再一次冲跨我理智的大堤。生命原来如此之轻,无需绳索,无需江河,无需悬崖,无需城墙梁柱和刀剑,只要你会绝食,会忧郁,死神是终会如期而至的。
可怕的梦想与期待,让多少人空怀抱负而又抱恨终生。如果人人心如止水,没有让欲望的种子萌芽,又怎会经不起沉沦。命运之神偏偏爱跟善良的世人开玩笑,她在人们心中注入一种叫欲望的毒素,并且不时地激活她,使她沸腾,让她蔓延,直至冲溃理智的大堤,让贪得无厌者倍尝失败的苦果。
只有一位伟大的忍者,让我肃然起敬。他的名字叫苏轼,在政冶夹缝里求生存,够难为他了。幸好他不是一介纯儒。他身上还穿着两重软胃甲,一件叫佛,一件叫道,所以尽管命途多舛,他也没有走向绝望。在黄州,他泛游赤壁,写下千古名篇《赤壁赋》,陶醉于山水,徜徉于古诗。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只要心是自由的,其他一切能奈我何。在岭南,在儋州,他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即使在悬崖边上,仍然豁达开朗。只要身外之物没有成为累赘,一切能奈我何?
或琴或棋,或书或画,或诗或文。
让那些卑鄙者见鬼去吧!借得半缕清风,一轮明月,同度良宵。
201610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