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一生【组诗】
文 翔鹰
1、父亲与磨石
父亲一生,都在与一块磨石较劲,父亲与磨石间的力量成正比。
家里所有需要打磨的铁器,铁锹,犁头,镰刀,菜刀,斧头,一经他手总是变的锋利无比。
甚至是那些木质的农具,家具,一一被他打磨的菱角分明。
父亲还将家里的黄豆,磨成一块块骨质柔软,细腻嫩滑的豆腐。
豆腐成型前生出的豆腐花,豆腐脑,是父亲最得意的作品。
此刻的他总是一脸笑意,盛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细细品味。
父亲最终,将自己磨成一块磨石,静静躺在岁月的底部。
任由风吹雨打,也无法腐蚀他,浑然天成的敦厚,与淳朴。
被他亲手驾驭过的木质牛车,辘辘的车辙,一直紧随其后地跟着他。
2、运送往昔的父亲
父亲的马鞭,甩向空里,就再也没有落下来。
一段时光,被他吆喝着,越走越远。
那些被他运走的谷场,与麦垛,被他安置在太阳底下。
一声嘶鸣,打破躯体里的沉寂,一匹马在空里急驰。
如一道闪电,雷鸣,我看见父亲身披霞帔。
在一滴雨的晨露里,踏着一缕清明的风,继续运送一生积攒下来的农事。
粮仓里积攒的高粱,小麦,麸皮,大豆。
还有那些被风干的苜蓿草,包谷杆,以及大锅饭时遗留下的灶台,土炕。
那条用芦苇编织的凉席,被父亲一卷,搬上他的马车。
3、烟火间的父亲
父亲的烟袋里,除了模合烟,就是用旧报纸裁成的烟纸。
每次感到疲累,或阻滞心情的繁琐,他便用一双古铜色的手卷一支烟杆出来。
掏出火柴或打火机,取出火种,点燃烟卷。
烟火明灭,照亮父亲忽明忽暗的心境,与脸庞。
父亲总是滋滋地深吸,或是吐纳,顷刻间便将内心所有的郁闷驱逐。
一根被熏黄的手指,再轻轻一弹,便将一些死灰弹落在地。
那些苦咸苦涩,顺着飘散的烟圈,一一散尽。
指间留存的火头,通红,放进灶里就点燃一个家的日子。
红红火火里,温暖,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