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栗树

艾草

高栗树
/艾草

不断的盘旋向上
拐十八弯就到了
这里有一个村叫叶山村
这里有一棵树叫高栗树
宽大的叶子，果子落了
今天不是季节
没有小鸟的大便从上面落下
我坐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我坐在大树下，静静的想
七年前我来过这里，它是挂点村
这里有一个善良的村委主任
也有一只善良的狗
我走时，狗还留恋的向我吠吠
吠啊，吠啊，还跟我跑出了大老远
我走时没留下抚恤金
村里也没有给我留下影像

今天我来这时，远远的看一间祠堂
粘土烧的瓦，土砖砌的墙
木柱和宽匾，因为远
我看不见这里的字和里面的魂灵
我坐在村里最高的大栗树底下
远远的眺望这里的山，这里的人
手机里即时变化的股票信息和
我头顶上的锥栗叶都给我带来心情波动

今天是金家的鬼节，我随我的兄弟
到他村。他爸走时妈随了别人家
他爸的儿子是好样的，姓金
二十二年前我们一起玩家家
有人问，二十三岁了
还玩家家。我说不是我们自愿的
我们念大学，有时假装被迫走社会
玩啊，玩啊，玩到了悬崖边，差一点没回家

兄弟在祠堂里祭祀父亲
我在高高的村庄小路乘凉，又望天
路人走过说，你坐的小路尽头有一个房子
是那兄弟的。一个老人从房子走出来
说：孩子，回家坐坐，大婶在
我感动了很久，仿佛我真的是金家的孩子了
我对老人说：不。我不姓金，我只坐坐，看看天
看看对面的山，是不是种着茶，地下埋着太子参

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肩上挑着一副担子
篮子的盖反翻向上，上面放着祭祀老人自家
祖宗的筵食。筵食的面上涂满了雄黄红
在他与我说话的当口，我看到这个村里
左右村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桃担进祠堂
有一个老妇和锄上山，一直对着我张望
想是谁啊，是谁啊。外面打拼的人也返乡了
为了与先灵团聚，少赚一点钱，多留下一段情

在我兄弟祭祀的时候，我与村里返乡回来
的老小拉家常。问孩子多大了，在哪里上班
做生意的这些年一定亏了吧，风声紧，现金为王哪
我问一个中年妇女，孩子结婚了吧。妇女说
孙子都四岁了，我问媳妇在哪上班，她说
哪知道啊。现在年轻人我们管不了了
这完全符合我的家庭观，管住了自己就管住了这个家
说着说着，天色已近黄昏

一个半小时光景，祭祀结束
我兄弟在向我招手。沿原路返回
我下山时，他在这头，我在另一头
汇合在趋车来时的水泥公路口
回家吧，叶山
我走下山路时想起三个月前的事
蚂蚁翻身得解放。天近黄昏月未明
我们借着这里的太子参的气息回家

201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