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是秋,一滴雨是秋,一片微黄的落叶更是秋。
一朵云是秋,一朵云后天空的湛蓝是秋,湛蓝下的雁阵就更是秋。
一朵粉荷是秋,一串攀壁而上的凌霄是秋,一树红艳的紫薇是秋,几朵忽而红忽而白虎而蓝的牵牛是躲也躲不过的秋。
秋眼一开,遍地都是秋,刚刚还在盛夏的怀抱,脚步还没迈出酷热的门槛,可路边垂着的一茎狗尾草,堤坡上一蓬苍耳,一只在水边敛翅照影的江鸥,就是推也推不去的活生生的秋。
秋耳一聪,便能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秋,墙根声声促织的秋,深夜柴扉一响、脚步一动,就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狗吠的秋。
秋风未起秋心动。
灿灿的秋,飒飒的秋,累累的秋……还有许多不露声色的秋,络绎不绝的秋。
天凉好个秋!可一凉,离冷就不远了,接下来就寒蝉凄切了。
我是愿意在火热里,听那一声知了的秋的。
秋之始,秋之浅,那一份秋意却一天天浓,一天天沉醉
至秋光满目、秋声满耳、秋意满心时,登高远眺,落霞、孤鹜、秋水、长天,我在秋的深处,蒹葭苍苍
却不愿意白露为霜……
知了禅
知了禅,不是知了蝉。
从蝉到禅,仅一个偏旁之差,却相隔万里;或仅一步之遥,逾越却千难万险。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不是禅,只有那么一点禅意。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不是禅,脱离不了牢骚的怨影。
“非为藉秋风,居高声自远”也不是禅,是自诩和哲理的辩证。
……能走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迈上了哲理的坍墀,离禅境已不远。
五年、十年、十五年,在黑暗里蛰伏,是禅漫长的期待和铺垫。
一米、两米、十米……一米米艰难的攀爬,使蝉走向禅有了可能。
阳光一样晃眼的蝉歌,雨点一样密集的蝉歌——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知了,知了……
知,不是禅;了,也不是禅。
三五声不是禅。千遍、万遍,千年、万年,大音希声,一成不变,才是禅。
一枚蝉蜕,蝉形宛在,了无蝉痕。
蝉飞走了,无踪无影;蝉神犹在,空蜕之中,知了之魂,从耳畔落进心灵
以知明了,或者知了就是知了,无为而为。
知了蝉是在,是此在。
知了禅是不在而在,是难以企及,但又是说企及就可企及的境界,企及只在一念。
蝉可以到禅,但禅不可以向蝉逆转。
蝉雨淋湿的夏天,不是禅;蝉雨若淋湿了灵魂,走到哪,都禅意无限。
将蝉粘进蛛网,不是禅;蝉若在心网上振翅,心弦抖动,禅意天女散花
不拂自落,禅之至境。若沾惹,你才刚入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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