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拆破败的老屋,老房子里一个诗人都没有,都是诗歌殿外的租客。
诗歌殿堂的大门挂了四把锁,打不开就进不去。写了几十年,还在外面绕,怪不得别人。锁在外面,只能自己打开,里面的人无能为力。
诗歌是工具,是以语言为表达方式的艺术性工具。不仅诗歌是,人类发明的一切都为人的工具。艺术只是形式,本质是工具,核心是为人。神圣的不是诗歌,是诗歌为人的潜能。否定诗歌的功能性,就是在否定诗歌艺术存在的必要性。离开为人的根本,任何意象都是意淫,不可能是艺术。“让诗歌回归诗歌”,可以看作老鼠遇猫时的自正清白。
诗歌是为人的工具,语言是为诗的工具,把工具的工具当成目标,比迷失诗歌的本来还要愚蠢。所谓“诗到语言止”,实质是为回避风险找港口,不管有意无意,都会把为人的诗歌,转变成麻痹世人的工具。
与其说为人,不如说救人。诗歌是用来救人的,不用来杀人。写诗把自己写死了,趁早别写。海子用诗歌杀了自己,顾城先杀老婆再自杀,说到底,都是精神的病人,他们的死,如果不是自己造成的,只能视为时代的祭品。不反对继续献祭,想死的,早点死去。
认为读着舒服或者唯美才是好诗,说明心中有一个固化的美学标准,这个所谓的美学标准,不过是思想统一的派生品。美学一标准,美学体系即告崩溃!残留的粉末也有用处,可以制成奴役文人的迷药。
美的标准是美,丑的标准是丑,疼痛的标准是疼痛,美学从来就不该有一个标准!写苦难还在追求语言唯美、还在想着让人读着舒服,不是傻瓜是什么。愿意在语言里打坐,请继续念经,谁也拦不住。
语序、音节不同,怎么翻都要走味,糊涂虫才会崇拜翻译体。祖宗度不了你,洋人也做不到。中国诗歌的出路,只能依靠汉语自然新生,活着的一定活在当下。
尽早扔掉庙堂与学堂里的圣经妙语,诗是寸言土语。土语,就是来自本民族的生活中的活着的语言。平白如话不是话,不是话就是诗。寸语,就是要把诗往小处写,以不可再少为原则,写大了,不如写文章。诗歌向内收缩,文章向外延展,方向相反,不要弄错了。
讲到创新,其实不必,自然即会不复。关键是方向,方向错了,死路一条。拿着语言的刀,从外往里雕,怎么琢磨也是死物。跳进去,身入其境,从里往外写,让它自然生长,妙语自成,力量自发。花的生命与香味是从种子里面长出来的,诗歌的灵性与生命也是这么来的。
关于风险,根本不在文字上,其实是与生俱来的恐惧,是自己吓自己,即所谓“自我审察”。经过五千年驯化,别轻易把自己当个人,威吓之下,不颤抖的少之又少。诗歌不需要标准,更不需要权威,需要的是“跟我冲”,不需要“给我冲”,每个诗人去实践诗歌对人的承诺,最为重要。
先锋,并不是直白地喊口号,口号自有口号的表达方式,古人说得好,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不是不说,是不说而说,说与不说,以听得到为标准。读者听诗歌的方式,不是耳朵,是心灵的直觉。
诗歌的力量全在诗意所指的高度和力度,不站到全盘否定的高度,即使写了一些苦难,也会流于哀伤怨恨,于醒世救人、追索根源用处不大。让读者疼痛之余,觉醒追索,才是诗歌的至高境界。
诗歌要告诉人们的是什么,无非做人的普世价值,了解、直到自觉追讨做人的权利。作为自由诗人,绝不可忘记自由诗的本意一一就是要以自由的表达方式追求自由地思想与生活的权力。只要有人想做天下人的主、做了天下人的主,人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至此,我们应该明白,写诗不是写诗,重点是借诗写意。写什么远比怎么写重要,不解决写什么的问题,怎么写都是废话。诗歌没人读,别怪读者。诗歌从来没死过,死掉的,都是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