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若蜉蝣：诗歌与独裁者

李明利

书若蜉蝣：诗歌与独裁者

       据文汇报2018-04-14 报道 ■ 叶辉 英国专栏作家班雅明．拉姆（Benjamin Ramm）早前撰文，当中提及诗歌与独裁者大有关系，从古至今，独裁者灵感来源于写诗，诗作可揭示权力本质，以及片面解读等危机；他首先提到罗马皇帝尼罗（公元37至68年）为诗人与暴君典型代表，虚荣、自恋及喜欢自我表现，尼罗的史官塔西陀（Tacitus）与苏维托尼乌斯（Suetonius）认为，罗马遭受尼罗的诗歌及政策的双重折磨；然而，班雅明．拉姆写道：「如果暴君的艺术被认为有价值，罪行会否减轻？」
       或者正如德国史学家乌尔里奇．戈特（Ulrich Gotter）在最新著作《暴君写诗》（Tyrants Writing Poetry）中所言，尼罗与西泽（Caesar）及奥古斯都（Augustus）相比，其政权少有流血冲突；然而，他虽缺乏军事野心，他的报复行为却很高调；他非常可悲，身穿悲剧戏服，高唱特洛伊陷落的民谣，而皇城却被大火焚毁；在苏维托尼乌斯（Gaius Suetonius Tranquillus）笔下，他竟对「火焰之美感到特别愉悦」。
       班雅明．拉姆写道：「尼罗热衷于欣赏各式表演：他在罗马主持开幕一场精心策划的希腊风格尼罗式的庆典，在希腊巡游期间参加诗歌、歌曲、七弦琴乃至战车驾驶比赛。」在奥林匹亚，他从一部十匹马的战车上跌落，但仍被裁判宣布为最后的胜利者；尼罗更下令铲除以往获奖者的雕像，他回到罗马时获颁1,808个奖项。
       罗马皇帝尼罗以虚妄的想象构造世界，为诸如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以及显克维支（Henryk Sienkiewicz）等作家提供灵感；而显克维支于1905年获颁诺贝尔文学奖；尼罗更尝试编排一场自杀，排演告别短语：大意就是「我死去，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亦将陨落」。
       就在近2,000年后，一群意大利诗人以一场尼罗式的毁灭庆典，预示法西斯主义的未来；意大利诗人马里内蒂（Filippo Tommaso Marinetti）创立「未来主义思潮」，其口号为「尽管世界灭亡，让艺术蓬勃发展」；他将战争视为「世界唯一的治疗方法」，试图以诗歌语言趋于工业化及军事化，就「从残酷地破坏语法开始」。
       广受尊重的战士诗人邓南遮（Gabriele d'Annunzio）对未来派诗人也有影响，他在1919年建立短暂的「抒情专政」，激励三年后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夺取政权，尽管诗人与民众组成的「神秘联盟」充满热情，墨索里尼诗歌却趋向于无病呻吟，他对文学的热爱具有虚矫成分。
       他的传记作者博斯沃斯（Richard Bosworth）就指出，「当外国政要来访时，墨索里尼在办公桌上摊开杰出诗人的作品」，他后期诗歌反映其孤独处境，他哀叹雅各布宾主义（Jacobinism）的堕落，「斧头被平民的血染红」（the axe bloodied in plebeian veins），并渴望革命预言，「垂死的眼睛里闪过的主意，／是几个世纪的愿景」 （In his dying eyes flashed the Idea／The vision of centuries to come）。
       希特拉（Adolf Hitler）宣称喜好「言辞的魔力」，反对「审美文学的糖浆」，而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Goebbels）让政治宣传的艺术形式几近完美，却写具有表现主义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