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柳宗元潇湘行走【组诗】
-----柳宗元的命运与永州紧密关联,十年离索,十年愤懑,十年笔墨。《永州八记》、《捕蛇者说》、《江雪》等诗文成为千古绝唱。沿着一代才子的心路历程,走吧
开篇:蛇缠高山寺
那时,你是一条黑质而白章的异蛇
穿梭在起伏有致的永州之野
冷血滑过,四散悲伧的草叶
贬低所有寂寞与冷峻
之后,你躲进洞穴,独吞
斑竹的千滴清泪和万朵红霞
眼前,江水如你的蜿蜒
挽住一座山的风华和虚空的钟声
“我今已是人数”
佛陀说时,一只鹰叼走一节河流
影子划过,旁边的天空显得多余
你端起酒杯,开始布局杯弓蛇影
继而弹奏蝴蝶翅上诗意的余晖
痛饮李白未倒进喉咙的月亮
注:高山寺,唐朝叫法华寺。柳宗元在永州没有官邸,曾长时间借住在这里,贫困潦倒。
之二 松上的黎明
此刻,我看见夜色退隐的黎明
在这片丘陵的松树上垂挂
快活如松鼠难以咬开一个真理
美食,不是一伸手就落下的月色
白鹤单单选择在此亮翅
淡妆弹奏一首属于自己的歌谣
那时,你正留着长发仗着短剑
静等一位白衣女子飘出青楼
云娘。跳着腰鼓舞的云娘是水中的云影
在她成为故事以前仅有美丽的身段
她不关注穿过铜钱的金丝和宝石
倾尽不多的秘密扑向才子陡峭的悬崖
这不是皇城,不是民间,都不是
她是风中遗存的一枚青果,有瑟瑟的甜蜜
注: 关键时刻,叫云娘的一位青楼女子,大胆地向柳宗元表达了爱情。 柳宗元终于有了家了,他在永州再也不是客居了。
之三 千万孤独
雪越下越大。这曼舞的精灵
覆盖了多少过往?
雪夜包藏不了汩汩的血液
眼前,鸟飞绝,人踪灭,孤舟蓑笠,独钓寒江
朝阳岩的阳光与一场雪相遇
长安的灯火厚了,长长的岁月薄了
潇湘馆的曲调冻得弯弯绕绕
唯斑竹把孤寂雕成空洞,一节一节
我宁愿退到薄薄的月色
让诗的箭镞穿透满屋的风声
这个变得尖锐的情愫
始终在母亲拨弄的炭火里亮着
我缩成一张薄纸把一封家书托付梅花
敬爱的母亲,我,只愿一生为奴
注:元和二年,积雪覆盖大地,寒潮持续不退。从外地赶回来,大雪封路。朝阳岩下,柳宗元写下千古绝句《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原是藏头诗,四句取第一字:千万孤独。
之四 西山宴游
走吧。蛇鹤八步涉水而游。不可以选择职位
但可以选择自我,在僻壤,山水如酒
现在,你在山道延伸信仰,你就是贵人
皇帝已经中风,记不起你的忠诚与倒伏
一草一木,岁岁枯荣。溪水只是流动的镜子
照见失意和忧郁雕塑的痛苦,嶙峋怪异
才华的翅膀被烟雨打湿,你只是渴望飞翔的鸟儿
除了进入林中,对酒当歌,别无它路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
顺手扯下一根胡须,手心上一吹,飞了,废了
你不知道,百年之后,你的文字在课堂里不停被人诠释
之五 婉转的痛
越过钴鉧潭、小石潭,石头正在声张
楚地永州不是故乡的气息
避开肤浅的目光,岁月的风声,穿透竹林和青草
一片叶子落了,另一朵花盛开
溪水是懵懵懂懂的愚笨,不解落花
挽回不了太多的败绩,鹅卵石只好顺水圆滑
注定,长安的月亮不属于自己
自己是自己的故园,拥有的就是失却
我看见石头的柔软从牵牛花的喇叭中播出
哦,走上去,走到石头的尖顶,因为,爱已在高处
有的伤口,需要一把盐才能吟唱
痛,来得如此婉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