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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远航自有优越
——汪梅珍新诗集《向南的窗户》抽样分析
张无为
远航小诗2015年2月出版过第一本诗集《远航小诗集》，近来新出版的第二本诗集《向南的窗户》系2015年至2017年上半年写的，可见作者能在可持续中诗写笔耕不辍。这可以佐证她对诗的热情及工作之余所投入的精力，而且正如她所说的“大多是生活感悟”“作生活日志”般“为本人平淡的岁月留个纪念”，这样的选择不仅生活是充实的，作为教师尤其是语文教师，有没有创作实践，是否能在实践中领略文学魅力并且不断提升，其工作与教学效果根本不一样，甚至与被动地以“下水作文”应付讲课也完全不同。换个角度，作者这样的选择在这样的时代同样很是难能可贵的。下面谈谈第二本诗集的特点：
首先，远航小诗正如她的笔名，其写作以小诗、短诗为主，当然还包括散文诗。体裁与体制的选择，与作者的工作性质、个人兴趣等密切关联。小诗、短诗适宜于灵感多频次出现，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诗性感悟，短文本同样可以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就其诗本身而言，应当说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诗思理路，即日常生活似乎不时地在触动她的灵感，或者作者能够轻易在生活中有诗意发现，书写出来无不是真情实感，这些都是诗写的基本前提。从她诗集中两年多写400多首即可见其灵感频仍，多有诗思。作者写诗关注最多的是自然现象，风云雨雪、季候细节，花果草木、身边动物，其次是切身人文、亲情友爱等等，无论哪类，均能应物斯感，因境生情。她类乎时时留意周遭，诉诸于诗思，使之成我日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这样以家常便饭般持续性诗心笔耕不辍并不容易，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进而是作者尽可能地执著进行与个性表达，这是基于前面的进一步表现。远航小诗的诗基本都是有感而发，有的放矢，按着自己所追求的目标，写每一首都显示出讲究认真，像编织花衣裳或者彩手帕，一件是一件，而看不出胡涂乱抹，更没有大起大落的反差。就是说她已经形成稳定性诗写习惯。从中不难看出作者主要遵循内心要求和用意，“以我观物”，强调体味，寻求获得成诗，这是进入诗歌门槛的基本标志。在她笔下，自然现象、外景外物都有与内心的关联，大多有主观色彩。如《绿与蓝》：
邂逅一片青草地
绿占据心房
还有一些多余的蓝
我提心吊胆
白鸽子从蓝天飞过
我索性躺在草地上
让心与蓝天碰撞
从一把枪里找出爱与恨的区别
——该诗从色彩感知提炼出绿与蓝两种主色调，一种是“邂逅一片青草地”，另一种自然是蓝天，这些似乎都是在人们意料之中的，由此抒发绿地蓝天情怀也是大多数文本套路。而后来者在选择同类题材对象时，应该顺水推舟有所变化。就是说，对习以为常的自然如何重新书写，怎样才能重新书写好，其实已经有跨越基本套路的难度。在该诗中，作者对绿与蓝的不同感受是“绿占据心房”之后，“还有一些多余的蓝”。 蓝成为多余的，这是令人意外之处，而且让“我提心吊胆”。接下来是“白鸽子从蓝天飞过”，可见绿草之于“我”与蓝天之于白鸽构成了对立，进而写道：“我索性躺在草地上/让心与蓝天碰撞”则更进一步。而结尾“从一把枪里找出爱与恨的区别”显示出绿与蓝、“我”与白鸽又是爱与恨的关系。彼此间有层次的区别原来是“一把枪”，说到底是鸽子所代表的和平与枪所代表的杀戮形成对比。以上是解读的大体逻辑链，从中可见，作者想表达的是编排的内在运行轨迹，已经在无意中重新处理了绿草与蓝天的关系，并且将二者对立起来，这是突破习惯、重新诗意化的重要表现，也是当下诗写甚至整个文学书写的重要前提。而且将绿草与蓝天对立处理只要有自身的顺畅理路就不会有问题。当然，该诗在具体推演到和平与杀戮时如果考虑到更丰富的意味辐射，就需要调整诸如“还有一些多余的蓝”、 “我提心吊胆”、“ 与蓝天碰撞”等一些辅助性却也关乎节点的话语。否则，会在解读中有混乱之感或无效关联。说到底是作者如何清醒并深化创意问题。要知道，文本的潜含可能，必须以作者抵达的可能性为前提。
其三是同类题材的诗写需要考虑到个性化超越，尤其涉及到众所周知的意象应该引起足够的注意。如《秋天，你是我的邻居》：
推开秋天的窗户
窗外，桂花芬芳飞舞
稍远处，一群小黑鸟冒着细雨
在小广场上作画
而后乘着杨柳风，飞上了一棵开花的树
秋天，你是我的邻居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从未走远
——该诗从标题设置已经显示出对秋天的独特感受视角。正文开始同样是一反春华秋实的习惯观念，选取桂花开放入情入理。“小黑鸟冒着细雨/在小广场上作画”然后写“飞上了一棵开花的树”，“乘着杨柳风”，让人想起南宋诗人释志南《绝句》中的“吹面不寒杨柳风”，表现的是人在微风细雨中春游的惬意与乐趣。秋天的杨柳风当然可以有另外的意味。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结尾写“秋天，你是我的邻居/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其中“秋天”作为意象没有以往的文化定式指向，这恰恰在一定程度生成了新意，也为解读留下来空间。当然，“我”一直在秋天身边，以秋天为邻居，如果有进一步开掘，应该会更好。
其四是调动新感觉，赋予文本于最大的诗性可能，这是目前的必要性难点。如《桐城小花茶》：
鸟鸣高过头顶，雾气缠绕山岭
山泉声又高又远
《诗经》轻轻挤出云层
我看见瞬间的闪电，比雪还白
一朵云飘出山外
烟雨落进红尘，桐城小花茶享誉世界
——该诗作为咏物诗，开头两组意象应当说比较出色，也为破题作了铺垫（接下来“山泉声又高又远”不确切，应该调整）。第二节写得很出色，包括尾节一行半，如果与题旨关联可能会绝妙。因为个中包含了一些直觉运用与调度，可以足以出人意料。这是近年来许多作者所着力实现的，虽然不合理，却很合乎情感化体验。这种体验是作者灵气的重要表现，希望作者努力坚持下去。需要注意的是，正文如何关联“桐城小花茶”，既包括与小茶花之间的内在逻辑，，也包括补加“桐城”所特有的元素；而最后“桐城小花茶享誉世界”则又失之直接，有点像做广告了。
以上四个方面，从选材到实现个性表达，再到超越既定模式，直到感觉的有效实施等，均按层递性展开，也包含各自问题的提醒；既显示出作者试图有超越及其意义，也需要在意诗意的深度挖掘。远航小诗在前面两个方面基本没的说，在后面两方面既有其成功实践，也难免有一些局限。想不断发展，一需要在对诗意层次与深度挖掘上继续努力，二是对一首诗的整体设计，尽可能考虑到相关的必要性元素构成，这样就可以防止某些关联点被忽略。当然，这势必会涉及到小诗格局的改变。不过，小诗格局就如在宏观星夜能够有效截取一个独特的闪烁亮点，在处理方寸与大观之间关系上其实要求更高，处理也更有难度。而且，小诗其实自有其优势与劣势，但小诗在精炼蕴藉、以小博大等方面有其更严苛的规定，例如人们常常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说明“小”及其与整体的关系，其实这种简单化类比容易深层次忽略许多机制与特殊性。譬如麻雀不可能五脏俱全，它至少没有肾，当然没有膀胱；也没有胃它的嗉囊与胃完全不是一码事，诸如此类都需要深入细致体会。
2018年6月18日23: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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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9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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