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来

十一王远顺

　　举起手来
       ——一位记者举起相机，对着一个小女孩准备拍照，小女孩敏捷地举手投降，她在中东，我举起笔。

（一）
野兽在细雨里交配
鸽羽在笼中长长
城郭从日光戏到灯光
中东
硝烟飞扬

（二）
冲突联姻爆炸步入洞房
娩出三个孩子
对抗  仇恨  死亡   
荒城喷吐着捍卫者的血液
血液被酿成瑶池的琼浆
琼浆是蚊虫的给养
给养者讨价还价，贩卖人肠
动脉喷吐着工业的血液
血液的酒杯置满巨人的宴席
宴席的餐具绘着雨意
谧了知了乱了蚂蚁

（三）
记者按下快门
记下冷色大地
画面里有位小姑娘
小拳高举
“我死定了，枪声霹雳！”
屏息，屏息
她疑惑又惊奇
活在原地，小拳高举

（四）
大地捂住破裂的线衣
红眼的蚊虫斜着唇
对着裂缝狂喜
它们拽着线头狂奔
直到城市赤身裸体
这贪婪的虚荣心
掀开仅有的碧绿
碧绿粘带着皮肤被撕去
我闻见
新鲜的血肉和白骨的叹息
空气趁机
从伤口钻进心脏
它捏着钢丝球
蹭得心儿
扑通扑通地哭泣

（五）
子在川上写好状纸
呈给上帝
“中东！刃犬矣！”
上帝的额纹堆成沟壑
天使传译
“Human  rights！”
知情的沟壑燃起怒火
“天使！速去！”
鹰天使去了长空
满空的蚊虫满空的餐
蛇大仙去了城堡
满地的废墟点缀着游乐园
鼠菩萨去了暗沟
空旷的油井美美的安眠

（六）
时光流进残堡
翅膀肥了
老鹰不敢飞旋
尾胖了
蛇难以动弹
蜕化的
还有鼠的指尖

（七）
汇报的期限驾着闪电劈下冰冷
天使已臃肿
臃肿回不了天
他们的焦急孵化出埋怨
你怨我奸，我怨你贪
蚊虫们讨价还价
抓人买单
壮丁是中东的木马
前蹄擎天梯，后尾卷长杆
臂助天使回了天

（八）
上帝
您看我翅膀多肥厚
中东是生物的狂欢
上帝
您看我尾巴多娇嫩
中东是天然的乐园
上帝
您看我指尖多光滑
中东的油是富的摇篮
上帝瞑目深吸
怒火没入笑泉

（九）
老鹰打起盹
排出一粒粪便
粪便沿天梯滚下
悬在记者眉间
兴奋的粪便，左顾右盼
终于决定下榻
要在女孩头上度过今晚
“我要死了，头顶飞来子弹，再不能幸免！”
屏息，屏息，举起小拳
她活在原地，疑惑又欣忭
原来打开生命的钥匙
是高举小拳

（十）
粪便享受着
女孩发间传来的慌乱
她心脉乱窜
不敢动弹
太阳已被吓入油井
余光暗淡
疮痍正喘着黄烟
微微发颤
原来我威风八面
对！我是上帝钦点的粪便
你们必须忠诚、敬畏我的气焰
我的文明称谓
是高贵的大肠排遗物
精致又雅观
相机无视粪便穿上衣裳
穿上衣裳潜入文化馆

（十一）
它举起世界，拍摄苍生
祈祷在中城
盼望在东城
和约在人城
平息在民城
祈祷的墙角坐着瘦臀
臀上的幼女吸着手指，手指光光
盼望的旱田站着赤脚
脚边的空气绕着下体，下体光光
和约的笔端扣着扳机
松时在地狱，紧时在天堂
平息的残流，残流一塘衣沾血
好似夕阳，潺潺流淌

金沙张维军

欣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