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
一记记势大力沉的朱砂掌
击中熟人的 额角、腮帮
拱起的臀部、多毛的大腿
击中爱人的乳房
我为没有胎记，庆幸了很多年
没被击中，感觉真好
而今，我发现胎记是另一回事
母亲忧心忡忡，父亲愤世嫉俗
他们一生一世不越雷池一步
是一枚更大的胎记
这红色的兽，深入我的血液
常常跳出来，咬得我手足无措
那么胎记还可以上溯到
我的民兵队长外公
我善于攀谈的奶奶
我长途跋涉、流徙不定的祖先
他们为一场千年接力的成功
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说，现代算个毬
你无论如何逃不掉
那绵绵不绝的朱砂掌
本命年
本命年，回到老房子
我心怀感激
爽朗的笑有了浑浊的回音
钉子让松散的骨节抱在一起
刀锋教会我温暖，唤醒克制的兽
老房子在风暴后保持沉默
天空磁蓝，几朵淡云，风的爪印
课
来了个讲心理的实习老师
高大白净帅气，他的出场
有效激发出女生的尖叫
当他开场谈到变态凶杀
血淋淋的锐器时
教室安静得异乎寻常
我觉得应该起身了
原封不动搬来一则
上午刚读的冷僻之问
回应我的，是女生的愤懑
这压抑的感觉在教室里
逗留了一天，我觉得欠他点什么
当晚在浴室，我向他走去
发现我们没什么不同
春天进行曲
风把那个十米开外的喷嚏
送过来，摇曳着梧桐果
在并不蓝的天幕，跳跃着
孩子的步点，枝生长着牙
牙齿将果的沉默切碎
然后，风送来川流的身影
连成影片，在公路循环放映
泪上升时，送来绿色的公交车
刚刚好，踏上去，打开马卡宁①
打开臭烘烘的屋子，粗暴的呓语
打开垂危患者落地的甬道
我立在这和煦的风中，有些沉醉
感觉不到时间，春天，正在安静地
转动，风在助力，使它奔跑
它的步点带我们走向孩子
①马卡宁，俄罗斯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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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4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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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5 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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