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修行,善待一切,执手携老
——妄评国哥的诗《银杏》
银 杏
文/国 哥
我的爱人名叫白果
每年秋天,都会有一封书信
寄给我
述说她的细雨、鸟鸣和虫蚀
其实我更喜欢她落叶的样子
像一生中经历的险境,每一步
都得益于乔木般的忍耐和惰性
我回信说世界还是老样子
这些年,我已经锤炼得不悲不喜
佛陀也不过如此啊,只是
那座庭院长满了草,是那种很茂盛的品种
跟院外生长缓慢的银杏树相比
草,仿佛匆匆过客,仿佛
被历史和乡愁取消了姓名的芸芸众生
而我依然会在夜半惊醒
骤雨和雷霆皆是梦境,皆是
虚妄的幻影
万物风平浪静,唯有悔悟者的心
起伏不平
山的那一边谬评:
国哥的语言,如国哥的朗诵,不是最响亮,却极具穿透力,一下子就把现实上升到哲学的顶层,让人在纷乱的世事里不住地颔首。
他在讲银杏、讲白果、讲草,在讲一些生活,一些普通的经历,一些生活的平淡与曲折,一些过往中的坎坷逆顺;他又在讲人生、讲因果、讲爱,在讲一些人性的本质,一些性情的修炼与把持,一些生长的历程和规律。
银杏,也叫公孙树,爷爷种树,到孙子辈才能得果。其果名白果,具有很高的食、药用价值。杏者,幸也,爱上白果,我之幸也。莫说我在牵强附会,你看,白果,春生夏花十月熟,像极了人的十月怀胎,这样看来,白果 ,是多么有温度有灵性有情感呀!“我的爱人名叫白果”这一句,一下子就把爱吐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情铺垫了进去。
这爱,也是人生的自然和必须。白果树,雌雄异株,单性,需要风媒传粉受精才能结种,这多么像人间的男女爱恋繁衍!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与白果的爱,正是如此,“我的爱人/每年秋天/都会有一封书信/寄给我”,诉说自己的喜怒哀乐,述说自己的相思和希冀。我则细心倾听,自安于心,因为都成熟“其实我更喜欢她落叶的样子”,都经历过一些起落——“一生中经历的险境”,我的爱人一定会坦然应对,因为“每一步/都得益于乔木般的忍耐和惰性”。
不得不说,诗人国哥是一位成熟的诗人,只有成熟的人才有这样安稳和守笃的心境,才能写出这样安稳入心的句子。我们的爱在你我心里,在无言对望里,在默默地理守中。这样的爱,又岂是普理俗物所能羁绊的?
承接着这样的爱,诗人回复爱人,放心吧,我一切安好,这些年我正向着我(们)的目标努力,不偏不倚、不疾不徐。
而后转而递进“佛陀也不过如此啊”,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从幽幽暗暗中走来,即使轰轰烈烈一下,最后也反复成平平淡淡的“乡愁”和“过客”,不信你看看那些长得很快的草,葳蕤过后,宿归黄土。
诗人或许经历过伤痛与无奈,诗人或许有自己的爱恨情愁,但这些,都不讲,诗人要说的是,对待人生呀,我依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件事我都会反思和感悟,头上三尺有神明,即使没人监督,我也要小心翼翼,独善我身呀!
银杏——人性——坚忍不惰;白果——因果——纯白的因洁净的果。纵外俗千踪万变,我自宁安静平;纵内心惊雷万盏,我表如平湖!这正是是诗人要告诉我们的人生真谛——“而我依然会在夜半惊醒/骤雨和雷霆皆是梦境,皆是/虚妄的幻影/万物风平浪静,唯有悔悟者的心/起伏不平”。
一首诗品下,如饮甘霖,如品美醇,一通首足——随时修行,善待一切,执手携老!
人生无外乎这几个层次,物质的、精神的、哲学的、宗教的,在国哥的诗中,这几层境界自然呼应而又循序渐进。我不得不佩服国哥是一位通透的人,他娓娓地把人、物、事、理融渗进作品中,不用华丽的辞章和纷乱的意象故弄玄虚,直接把自己生活的悟谛印成诗行,化之为文,文以载道,以文化人。仅于斯,国哥者,善莫大焉!国哥者,德莫大焉!
触及此,耳畔似又传过来国哥浑厚的磁音——咱就老实实滴,别嗷天呜犟地弄些里个愣。确实,国哥之老实、朴实、厚实、坚实让人敬佩。其实,这都是装的,国哥,端的是一位真正的智者、隐者、强者、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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