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
作者：天佐
外面在下雪。母亲
我一件件套上你崭新的衣裳
弹开每处褶皱，如你所爱
给所有撘带打结
如打包心爱之物。封存
有落叶颤栗。在此时
我的喊声没有回应
我的体温徒劳
雪，落在冰面，
落在屋檐，落在
我的臂弯
白斗篷，鸽子，莲花，十字架
这是你人间最后的嫁衣了！母亲
你看，天使在壁画里列队
你看人间
雪在飞
……………………………………
梦的门简评：
午夜两点，雪悄无声息地下着，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整个世界都沉浸于睡梦中的时刻，这里却在做着最最沉痛的告别。这穿衣的动作，让人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为自己的孩子穿上新衣服，那时的妈妈还年轻，脸上挂着笑容，手上也没有那么多老茧，心上却有满满的温存，那一刻让人这样难忘，孩子为穿上新衣服而兴奋，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也是满心欢喜，就好像要迎接一个节日。这一切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而此刻，却突然天翻地覆，一切都变得这般陌生。面对着慈祥的母亲，还有多少话想说，还有多少未尽的孝心没来得及尽，妈妈却悄悄地离开了，虽然那一切的音容笑貌还在，却没有了回应。这该是多么让人无助又悲伤的时刻呀！雪在屋外下，而失去了母亲的家，也就像是没有了屋顶，再也算不得避风港了，屋里跟屋外没有了区别。头顶的雪花，脚下的冰面，人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残酷的风雪中，然而，悲伤孤寂失落彷徨无助，这些五味杂陈，此时还顾不得，想的是远行的妈妈离开人世终于要进入美妙的天堂了，纯洁的雪花像是为这庄严的仪式而设。如此这般，时而沉浸在美好的期望和想象中，时而又跌回现实，两两对比，相互映照，天堂之境更显美好，现实之境越加凄凉，真让人悲欣交集。如此剧烈的情感纠葛，如此复杂的内心情绪，诗者却隐忍不发，看似波澜不惊，内心里翻江倒海，这是现实生活中常见的欲哭无泪，更是艺术感染力高度集中凝练的风暴中心。从中看到沉痛之压抑，也看到情感思想之升华。同样是雪花，起初让人感到它的悲凉与沉重，后来又给人纯洁轻盈之感。总之，一首短诗内，诗者用节制的笔墨，营造了一个人在面对生死离别时的复杂心情，由外而内，又由内而外，完成了境相的转变，情感真挚感人，令人动容，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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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0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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